夜晚。
葉寒輾轉反側,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白天在聾啞學校裡發生的一切,怎麼也睡不著覺。
冷漠的村民,天真無邪的孩子,看似冷漠實則善良的校長...
葉寒心情複雜地著打開了手機,登錄“小太陽慈善”賬號的頁麵。
從大片大片的未讀消息當中,找到了當初請他去柳村聾啞學校的網友。
葉寒敲下了一行文字。
“你好,可以和我講講校長和聾啞學校的故事嗎?”
對方的對話框很快顯示“輸入中....”。
葉寒等了片刻,終於等來了一長串文字。
“學校的校長叫柳心文,我一直叫她柳姨。”
“從我記事開始起,村裡就有了這麼一所聾啞學校,它很不受村民的待見,村裡的人隔三差五就會去找麻煩。”
“每當他們提起柳姨的時候,就會說‘那個臭婆娘’‘晦氣玩意’‘聾子啞子’‘神經病’...我從小就被教育,要遠離那個地方,那裡的人都不是正常人。”
“直到有一次,我跟小夥伴玩遊戲,意外闖入了那個地方。”
“進去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那是一個無聲的世界...很多孩子都在玩耍,可他們沒有一個人能發出聲音,從始至終都是靜悄悄的。那在年幼的我看來,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
“因為那個機會,我跟學校裡的孩子逐漸熟悉了起來,他們並不像村民們說得那麼可怕,反而很友好。”
看到這裡,葉寒忍不住摸了摸擺在床頭的小羊玩偶和竹編蜻蜓。
也不知道小皓晚上沒有小羊玩偶能不能睡得著覺。
他說的沒錯,那些孩子確實都是很好的人。
“我才知道,柳姨年輕的時候是村裡第一個大學生,靠著聰明的頭腦下海經商,賺了一大筆錢。”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回到了村裡,在最偏僻的地方盤下一塊地皮,修建起了房子。”
“陸陸續續的,有十幾個聾啞的孩子住了進去,後來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地方,有些人家半夜會偷偷把孩子遺棄在學校門口,就這樣,學校裡的孩子越來越多。”
“一開始,學校也接受社會捐助,直到...小夢姐姐跳樓自殺...”
“那段時間,村裡人都指指點點的,說小夢肯定是乾了什麼壞事,才被那家人丟回來,據說她走的時候,身上全是各種各樣的淤青...”
“從那以後,聾啞學校大門緊閉,再也不迎接任何人。”
“那時候我在外地讀書,過年返鄉本想去學校探望,卻被柳姨拒之門外...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網友簡短地把當年的故事和葉寒說了一遍,跟柳姨所描述的差不多。
隻不過,其中更深層的內情,恐怕他們都不知道。
“我所了解到的,大概就這麼多了...如果您願意的話,請一定要幫幫他們!”
葉寒長舒一口氣,關閉了聊天頁麵。
從那寥寥數語裡麵,足以讓他想象到這四十多年來學校的艱難。
可那些堅強的,倔強的,努力生活著的孩子和大人,不應該遭受這樣的磨難。
這世界,能不能對他們多一點理解?
他無法想象,在村民們的白眼和咒罵當中,那些孩子是怎麼生活下去的。
可不光是他們。
在龍國,聾啞人有三千多萬。
他們往往在生活中會遭受各種各樣的不公平對待。
教育受限,就業困難,交流障礙,各種各樣的不公平對待...
比起這些,更讓他們受傷害的,是其他正常人的歧視。
由於溝通障礙,他們往往會受到孤立,難以結交朋友。
從而產生自卑,抑鬱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
如此美好的世界,他們卻沒有機會共同享受。
往往隻能縮在一隅,聊度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