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外密林中,鴉雀無聲。
神刀營主將柳宗望坐在樹杈,與一名東庭姓馬的武官相談甚歡,武將麼,不打仗時,吃肉喝酒睡女人,立威耍橫吹破天,這都是人之常情,姓馬的副將彆看年紀不大,捧起臭腳駕輕就熟,專找柳宗望瘙癢之處詢問,問起雲帥東庭起家,如何橫掃南部諸國,如何硬撼貪狼軍六百裡,提到的都是十八騎輝煌戰績。
聊到興起,姓馬的武官遞來一袋酒,正中柳宗望下懷,拔開瓶塞,張口乾掉半袋,喊聲爽快,興致大發道:“馬家兄弟,你的命說好不好,說不好也勉強湊合,跟著老崔混,大功撈不到,隻不過圖個平穩,若是跟俺家雲帥,升遷像是屁股插了爆竹,騰騰往上竄,一年一品不在話下。幾年前,柳某人不過是七品棄將,呆在安南都護府混吃等死,三四年光景,如今已是四品宣威將軍,打完這一仗,約莫能升任三品,封侯指日可待。”
老崔指的是東庭大都護崔如,東嶽軍主帥,張燕雲經常喊他老崔,個老崔,不知道的還是誰家車夫。
“那是,那是。”
馬副將堆出諂媚笑容,說道:“咱大寧武將,誰不敬佩趙國公?做夢都想進入十八騎,可惜福緣有限,未能同隨國公一同征戰天下,今日能和將軍閒聊幾句,共同伏擊七殺軍,那是老天爺恩典,回去以後一定記入族譜,供子孫後代瞻仰。”
柳宗望將酒喝乾,酒袋物歸原主,樂嗬道:“酒不錯,人也不錯,你小子挺上道,若是今日不死,我給老崔說一聲,把你討到我神刀營,至於是啥官職,得看你自己本事,我神刀營不養閒人和庸人,敬英雄重英雄,能舞動百十斤陌刀,給個都統也無妨,若是十來斤的薄刀都玩不轉,喂馬都不要。”
馬副將表麵笑的燦爛,心裡罵起了臟話。
舞動百十斤陌刀,隻給都統職位?放到東嶽軍裡,起碼牙將副將。
好好的將軍不當,跑到你神刀營喂馬,那不是賤的?
柳宗望躺到樹乾,雙臂環胸,打起了盹兒。
遠處傳來鐵蹄撼地聲,匆匆如驟雨。
柳宗望突然睜開雙眸,攥緊旁邊陌刀。
馬副將霍然起身,朝樹乾一躍,十指抓住樹皮,手腳並用來到樹梢,舉目遠眺,看見數不清的七殺軍正在朝穀口集結,頓時激動的氣血翻湧,吹了聲口哨。
“來了?”柳宗望聲音乾啞問道。
“一半騎兵,一半步卒,至少有五萬。”馬副將低聲答道。
“這雲帥真是料事如神呐。”
柳宗望自言自語讚歎一聲,飛身下地,沉聲道:“來買賣了,乾活!”
盤膝坐地的神刀營整齊起身,抄起陌刀,眼神熾熱。
遠處的東嶽軍正在急速行軍,一名披有銀甲的將領勒住韁繩,朝密林仔細打量。
翻過英雄山之後,氣候逐漸溫暖,來到紫薇州,大致與安西秋天相同,草木依舊青綠,僅穿薄棉衣即可,從密林深處張望,有枝葉遮擋,看不清楚裡麵情況。
“咋了?”
旁邊敞開胸膛的魁偉武將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