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白牆,漿糊的窗。
蕭業身下的床古色古香,用料講究,雕工上乘,放在他那兒絕對是一件能值幾十萬的古董。
可在這兒不過是普通殷實家庭的生活用品,也就值個二兩銀子。
他穿了,還是叫蕭業。
父親參軍隻回來了撫恤和一份餘蔭,母親還在,操持著蕭家上上下下八口人。
“少爺。”
一對大約有十歲的雙胞胎端著洗漱用的熱水、毛巾、牙刷、牙粉進屋,她們是蕭夫人買回來的丫鬟,喚綠珠、綠萍。
“夫人讓你早些收拾好,等會兒二老爺要來看你。”
綠珠脆生生道,她說起二老爺這三個字,語氣不由浮現害怕的意味。
妹妹綠萍不太愛說話,正在給蕭業擰毛巾。
“二叔。”
蕭業腦海裡不由浮現一張臉,天庭飽滿明亮,眉如闊刀,濃黑鋒利,一雙虎目煞氣騰騰。
身穿五品武官紅袍,黑色披風,背後插著五柄直刀,手握斬馬刀。
左千戶,我二叔?
蕭業暗道不妙,他怕是穿了一個不太好混的世界。
“綠珠,你平時有沒有聽說哪兒鬨詭?”
鬨詭。
房間內頓時一靜。
接著蕭業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給他擦臉的綠萍突然加重了力道,順帶一提,這時候擦臉的毛巾可不夠柔順,有著明顯的顆粒感。
“嘶~綠萍你輕點兒,你嫌我臉皮太薄了?”
“綠萍知錯。”
“少爺,夫人說子不言怪力亂神。”
給蕭業穿鞋的綠珠很是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就是了,我二叔可是左千戶,真有誰裝神弄詭,一刀砍死。”
蕭業當年看倩女幽魂的時候,對張·呀屎啦你·歌神·學友演的道長觀感一般,可左千戶一出場,他就知道,地表最強武者非他莫屬。
背著五把刀,手裡還有一柄大刀,披風裡還藏著一堆飛鏢。
簡直帥到爆炸。
那時的蕭業還是中二病晚期,恨不得一拳打爛電視機,給左千戶送上一把石灰,讓他砍死那兩個妖怪。
左千戶,真男兒。
綠珠與綠萍兩個丫頭對著眼色,片刻後,綠珠才開口說道:“少爺,我們的家在城外東郊的白溪村,去年突然沒了。”
去年開春的時候,蕭母去牙行挑選使喚丫頭,帶回了這對雙胞胎。
“怎麼沒的?”
“夫人不讓我們說。”姐妹倆異口同聲道。
蕭業母親治家向來嚴厲,下人們都很怕這個主母。
作為伺候蕭業的丫頭,綠珠、綠萍姐妹更是被好一番教訓過,自然不敢違背老夫人的話。
不過,一個村少說也有百來號人,說沒就沒了。
母親還給作為幸存者的姐妹兩下了封口令,如果是凶案,蕭母絕對不會諱莫如深,不準下人談論,那多半就是妖詭作亂。
二叔真的是那個左千戶。…。。
我真的到了那個妖詭世界。
蕭業這下頭大了,是脖子上麵這個頭。
上輩子社畜,努力到中年,混了個負資產,沒開過跑車,沒撕過黑絲,也沒人稱過一聲職務。
現在穿了,家境殷實,吃穿住行有丫鬟伺候著,還是一對孿生蘿莉。
背後還有左千戶做他二叔,再加上父親的戰功餘蔭,頂著個九品遊繳校尉,官兒不大,卻是正正經經的士族階級。
妥妥的衙內開局。
但放在聊齋世界裡,衙內算個屁,說死就會死。
“咱們這兒有厲害的道士或者高僧沒有?最好姓燕,名赤霞。”
蕭業暗暗發狠,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日子他還沒開始享受,妖詭,又不是殺不死。
“夫人每月會去城外清虛觀燒香,禮敬火靈元君。”
綠珠小聲補充道:“白溪村就是清虛觀作法,一把火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