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臨山巔,不僅可以看得更遠,還會發現世間眾生在眼中變得無比渺小,俯視之下,頓覺自身偉大高於芸芸眾生。
不過,山上吹來的風,比在下麵的冷。
蕭業負手而立,站在懸崖邊,看著正在廝殺的兩方人馬,無悲無喜。
“閣下有經天緯地之才,卻為腐朽不堪的朝廷效力,真是可惜。”
方臘來到山頂,望著那道背影,神色從容,他知道今日拜火教覆滅在即,不可能在大理段氏、吐蕃密宗僧兵、靈鷲宮、姑蘇慕容、丐幫,以及鎮武司的圍攻下逃出生天。
但隻要他還活著,朝廷依舊腐朽,百姓遭受著苦難,拜火教終會再現。
“說實話,我的確看不上現在的朝廷,文官弄權,武人苟且,不複漢唐之雄風,群狼窺視,卻粉飾太平,毫無進取之心。”
大宋一朝是封建王朝的文治巔峰,富甲當世、文化燦爛,但富的隻是士大夫階層而已。
以文製武本身沒有錯,唐末至五代十國這段曆史證明了武人掌權的可怕。
錯的是士大夫大權獨攬後,演變成了重文輕武。
嶽飛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詳。
但最能代表大宋武將地位低下的是另一個人,狄青。
縱觀大宋一朝,狄青是無可非議的武人權位巔峰,官至樞密院副使。
卻被韓琦的一句‘東華門唱名方是好男兒’壓彎了脊梁,自此之後,大宋開啟重文輕武的時代,將武將壓得抬不起頭。
“說得好。”
方臘大笑一聲,道:“閣下看不上朝廷,何不與我一起反了他趙家江山,瓜分中原,自立為王,建立不朽功業,富貴萬世。”
蕭業聞言,搖頭歎氣道:“我沒興趣與你再造一個更加不堪的大宋。”
他看不上現在的大宋,是因為他見過更加進步的世界。
但客觀的說,在封建王朝裡,大宋的百姓算是日子過得不錯的了。
“閣下此言差矣,我拜火教為救世而生,為人人平等而戰,等時機一到,你我迎接明尊將世,再造乾坤,讓天下人都吃得飽,穿得暖,不再被權貴欺壓。”
方臘慷慨激昂道。
嗬~
蕭業輕笑一聲,不屑道:“用摩尼教那套騙無知百姓就罷了,怎麼把自己也給騙進去了。”
“人人平等?我隻看到了你們披著宗教的皮吃人。”
“以你為主的拜火教做了什麼,官府不公,你們推翻縣衙後,有沒有立下律法嚴明、法度森嚴的新縣衙,百姓吃不飽,你們有研究如何提高糧食產量嗎?”
“都沒有。”
蕭業轉過身,淡淡道:“說到底,你所反抗的隻是特權者不是你而已。”
大宋再差,文官再如何的自私貪婪。
至少是一群飽學之士在商量著以律法治理百姓,裡麵有貪官汙吏,也有為民請命的包拯、範仲淹,變法圖強的王安石、章惇。…。。
拜火教有什麼,不過是一群作亂各地烏合之眾罷了。
“方臘,你身上唯一值得我高看一眼的地方,是你站出來反抗不公的官府。”
“這世間總是需要陳勝、吳廣這類人,讓當權者聽到百姓發出的聲音,感受匹夫之怒下足以改天換地的力量。”
隻不過,往往一百個類似於陳勝、吳廣這類的起義者,也出不了一個劉邦,或者朱元璋。
大多數的反抗者往往在半路就成了方臘,從反抗不公成了反抗自己不是行駛不公權力的權貴者。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憂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一開始,本座隻想著人人平等。”
方臘歎了口氣,緩緩道:“但不許以榮華富貴,誰願和我一起舉事,陳勝、吳廣起義,喊得不也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人人平等不過是騙人的大旗,最終還是要落到成王敗寇之上。”
話音一落,方臘周身氣勢驟然變化,風在躲著他,整個人古井不波,好似與天地融為一體,成為風雲變化的一部分。
“這便是乾坤大挪移。”
蕭業將之稱為天下武學勁力總綱,練成乾坤大挪移,天下武學的運力法門看一眼就會。
就如同張無忌在光明頂對決六大派高手,在交手時就能偷學並用對方的招式,反製對方。
慕容家的鬥轉星移是將借力打力,乾坤大挪移也能做到,還可以顛倒體內的陰陽變化,轉移穴位。
毫不客氣的說,與其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給慕容氏,不如給乾坤大挪移。
“正是。”
方臘傲然道:“當年慕容龍城與在我之前的老教主交手,截取乾坤大挪移借力打力的法門,開創出鬥轉星移,就從趙匡胤手中奪下太湖,作為慕容氏的根基。”
“殊不知,借力打力不過是乾坤大挪移前三層而已。”
“而我,已至第六層。”
此刻的方臘很像國術世界裡的化勁宗師,渾身上下圓融如意,心念一動,勁力便至。
但化勁宗
師沒有內力、真氣。
方臘不僅自身勁氣運轉得圓融如意,在他周圍一丈之內,形成了看不見的乾坤力場,連風都得由他意願變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