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涼風瑟瑟。
枯黃的樹葉,離木的斷枝,堆落在冰冷的山穴前,說不出的淒然凋敝。
“左盟主,好久不見。”
鐵牢內,那個曾經雄姿英發的男人,發須皆白,身形佝僂,眸子也無比渾濁。
聽到期待已久的聲音,他才顫顫巍巍開口:“你…你終於是來啦!”
“你知道我會來?”
大嵩陽手掌氣奔騰,熱風拂出,幫這位內氣全無的老人,暖了暖身子。
邱白不解:“局勢已成,追悔無用,左盟主何不練一練那辟邪劍法呢?”
“竹籃打水一場空!”
心氣不在,左冷禪幽幽道:“白尊者,你從一開始就沒想放過嵩山吧?”
困頓在後山山牢,每日冥思苦想,左冷禪對邱白有了異常清晰的認知。
這個人,貪花好色僅是偽裝,他真正的目的,一開始就是華山的風清揚。
“額…”
心思被猜中,邱白有一絲尷尬,不過對於將死之人,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天命如棋局,嵩山派早就落在了棄子位,我也是順勢而為,因勢利導罷了。”
“順勢而為…唉…”
長籲一口氣,左冷禪盯著邱白道:“白尊者此來尋我,應該不是為了敘舊吧?”
“我與閣下一開始就是互相利用,哪裡有什麼舊事可敘?”
言語如秋風一般冷,邱白道:“我此來一為斬草除根,二為太室山地契。”
“荒唐!”
左冷禪眼中透著陰鷙:“你都要殺我了,還妄圖我將地契交於你手?”
“不荒唐。”邱白神色帶著幾分玩味,“嵩山派是要沒了,但是嵩山先輩的墳陵還在。
今日要是得不到地契,我必會將嵩山掘地三尺。
左盟主,您也不想魂歸九泉的嵩山先輩,最終被人掘墳毀屍吧?”
“你!”
一拳捶在山壁上,右手鮮血淋漓,左冷禪氣得渾身發抖,胸氣激蕩。
掘墳毀屍這種事,以邱白狠戾乖張的行事作風,還當真乾得出來。
平靜下來的左冷禪,看上去又老了十歲,他頹喪道:“嵩山地契,就藏在洗劍池正前方,第十二塊青磚之下。”
“多謝。”
洗劍池就在後山,離鐵牢的位置不遠,閃身而去,終於是找到了太室山的地契。
太室山雖是旁狼側虎,但架不住地段實在是太好,不愁忽悠不到傻大款。
這地契,若是拿去珠光寶氣樓拍賣,起碼能賣個幾十萬兩黃金。
再回到左冷禪身前,邱白心情舒暢了不少,他淡淡道:“如此配合,左盟主也算省了我一番氣力。
我願意幫你最後一個忙,給你留個全屍,然後將你歸葬嵩山墳陵。”
“我這種嵩山罪人,就不去玷汙先祖了。”左冷禪眸子湧過一絲狂熱,“就讓我死於華山的獨孤九劍之下吧!”
一輩子追逐絕學,他想在死之前,再看看那觸不可及的絕世劍法。
“獨孤九劍?我不會呀!五嶽合一的五嶽神劍可以不?”
“五嶽神劍?!”
左冷禪興奮得站了起來:“是絕世嗎?這五嶽神劍是不是絕世劍法?”
“是絕世劍法。”
“哈哈哈!沒有錯!我的判斷沒有錯!哈哈哈!”
左冷禪笑得又喜又悲,無比癲狂:“殺了我!快!就用這五嶽神劍殺了我!”
“走好!”
以指代劍,岱宗山影突現,一輪光耀奪目的金色之陽在山頂亮起。
弘如激光的金色光束,從山巔照射而下,左冷禪瞬間化為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