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陸聞打車去福利院。
司機是個自來熟, 陸聞上車後,便跟他嘮嗑道:“我是這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M縣哪個大大小小犄角旮旯的地兒都去過, 可要不是你單子去福利院, 我都不知道我們這還有這麼個地方, 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不過去小夥子你這麼年輕, 去福利院做什麼?難不成去領養孩子?”
陸聞不太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麵,一般在A市,司機和乘客就僅僅是交易關係,隻需要閉口不言即可,但是在M縣顯然不是這樣。
福利院距離酒店比較遠,一路上陸聞隻能偶爾嗯兩聲以示搭話。
司機也不覺尷尬,大到全球國際關係, 小到M縣的經濟發展都能侃侃而談。
好不容易到福利院, 司機停了車,見前麵沒路, 還頗為遺憾道:“沒法送你上去了,這邊都是山路, 車上不去, 小夥子你一個人注意點安全啊。”
陸聞點了點頭, 下車後立馬呼了一口氣。
這是連本地人都很少來的地方, 附近道路兩邊都是一眼望不到儘頭的田埂, 偶爾能看見一兩棟零星的農戶房屋,時值初春,有些早發芽的喬木已經悄悄冒出了綠意,田埂旁偶爾有小鳥蹦蹦跳跳。
諾大的山腳, 隻有陸聞一個人。
陸聞抬頭,望向眼前掩在山林間的小道。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把保護兒童的機構設立在這種偏遠地區,周邊環境落後,連人煙都很少,怎麼能保證兒童健康成長?
陸聞越發覺得這家福利院有問題。
他獨身一人拾階而上。
這座山並不險峻,坡度較緩,但是階梯卻盤旋往複,石階上落滿了葉子也無人打掃,陸聞一步一步踏了許久才來到山頂的福利院。
福利院大門沒有官方掛牌的標識,隻是很普通的鐵鑄圍欄,隨處可見,福利院內部也隻有一個很小的房間,然後便是一堵圍牆,距離大門隻有五米左右,站在門口往裡望去,視覺上會非常壓抑。
這麼小的空間,沒有兒童的身影,又沒有任何設施。
陸聞皺眉,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幸好此時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奶奶從小房間裡出來,陸聞立即隔著大門問道:“請問這裡是M縣福利院嗎?”
老奶奶耳朵不太好,陸聞又問了一遍她才轉頭過來,眯著眼打量了一會,慢悠悠道:“這裡是啊,你是誰啊。”
老奶奶一說話,陸聞就聽出來是之前和他通話的人,語氣一模一樣。
看來沒找錯地方。
“我是陸聞,之前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名字叫杳杳,他八月份離開福利院,後來和我住在一起,最近離家出走了,我想來問問他有沒有聯係過你們。”
“杳杳……”院長奶奶這回聽得清清楚楚,她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類,“你有證明身份的文件嗎?”
幸好陸聞把寄養文件一起帶來了。
老奶奶顫顫巍巍地戴上老花眼鏡,檢查了半天,確認是當初蓋章的文件後,頓了一會,才道:“我沒有他的消息。”
“那他哥哥哲西呢,他有聯係過福利院嗎?”陸聞又問道。
“沒有,都沒有。”老奶奶透過大門欄杆的間隙把文件還給陸聞,生氣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離開福利院就不關我的事了。”
竟是連大門都不讓陸聞進。
隨後老奶奶又回到小房間,緊緊把門關上。
陸聞沒想到在這吃了閉門羹,福利院這條線索也斷了。
看來杳杳離開家後也沒有聯係過福利院。
他站在門口,看著手裡的文件,其實陸聞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家福利院在孩子成年後還要給他們找寄養家庭。
萬一遇到品性不好的家庭,那豈不是把人推入火坑?
這是合法合規的嗎?
但是現在福利院大門不讓他進,他想了解也沒有渠道。
就在陸聞準備下山的時候,他隱隱約約聽到遠處有孩子的玩鬨聲。
陸聞又回頭看了一眼福利院——隻有扇大門,一堵圍牆和一間小房子。
福利院的孩子們究竟住在哪?
陸聞覺得不對勁,趁著沒人,朝著聲音的方向繞了過去,山上樹木密集,陸聞繞了一圈才看見被樹木遮擋的圍牆。
圍牆內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
陸聞看了看光禿禿的牆壁,又觀察了周圍的樹木,很快借著樹木攀登到圍牆之上。
他想看一眼山裡孩子的狀態是否健康,如果這家福利院正常的話,他就不再多事了。
然而圍牆之下的場景讓陸聞震驚得不能動。
福利院隱藏的地方,孩子們聚在一起玩耍,有的孩子在玩老鷹捉小雞,有的孩子在玩過家家,還有的在堆沙子。
但是這些並不足以讓陸聞這個市驅魔局領導人震驚。
讓他震驚的是這些孩子,無論是男孩女孩,頭上都有著長短不一的犄角。
這是一群未成年的小魅魔。
底下在院子裡玩的小魅魔也發現了他,年紀小一點的魅魔並不害怕,隻好奇地問他是誰,而年紀大一點已經懂事的魅魔立即帶著弟弟妹妹跑回宿舍。
陸聞剛想說不要怕,他不是壞人,另一邊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拿著把菜刀衝了出來,大聲嚷嚷道:“哪裡有壞人?”
陸聞:……
中年婦女看見他,把其他沒來得及跑的小魅魔護在身後,恐嚇道:“哪來的人隨便闖福利院?找死嗎?”
陸聞眉眼淡淡,並沒有被這虛張聲勢的威脅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