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淨化地點送杳杳回去,源知在路上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今天怎麼了?如果太累了可以休養一天。”
杳杳朝遠處望去,今天白霧淺淡了一些,他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遠處佇立的城牆。
和夢境裡一模一樣。
他問源知道:“那是什麼?”
源知朝著他的目光望去,眉眼看到那片高聳的城牆顯然溫和了一些,“那是庇護我們生存的牆,眾多勇士獻祭生命修築的,這是我們最後的一道屏障,使我們還能生存下來。”
杳杳想起夢裡的場景,咽了咽口水,“那如果牆塌了呢?”
“那牆內和牆外就會變成一個世界,所有人全部覆滅。”源知的眉眼重新變得冷硬,他望向遠方的牆,“那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
可是夢裡最開始就是牆倒塌了。
杳杳有些恍恍惚惚,那種滅世之感又席卷而來。
也許隻是一個夢,杳杳這麼安慰自己。
但一連三晚,杳杳都做了相同的夢,不同的是,每過一晚,夢境的內容就會更清晰,那種逼真的效果像是杳杳置身其中,高樓坍塌的時候,碎石滾落,杳杳甚至能感受到石塊掉落砸在他身上。
他恍恍惚惚,每天心思不定,終於忍不住在淨化河流附近草地的時候向源知說了這件事。
源知本來正在丈量今天的淨化範圍,但聽到杳杳這麼說,他怔住了一瞬。
“你連續三晚都夢到了?”
杳杳點點頭。
源知看了一會他的臉,又看了看不遠處平靜流淌的河流,許久沒有說話。
杳杳以為他被嚇到了,源知一直以強勢的態度對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夢境就能唬住他。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源知一連做了三個晚上的噩夢呢。
杳杳見他呆的太久,道:“隻是夢而已,又不是真的。”
說完這件事,杳杳覺得很輕鬆,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晚上罕見的沒有做夢,睡得非常香甜。
而源知深夜卻來了高台。
侍女端著明燭跟在他身後,低聲道:“源知大人,夜深了,您也要保重身體。”
源知望向杳杳睡得香甜的麵容,突然道:“他做了一個夢。”
侍女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源知答道:“他一連三天都做了同樣一個夢。”
侍女訝然,“聽說神明有預知的能力,會不會夢境便是未來的景象?神明大人有同您說預知的內容嗎?是不是神界未來還能存活下去?”
源知不語,良久,他才道:“你覺得我們當年做錯了嗎?”
詩女想了想,道:“這裡是我們的家鄉,沒人能舍棄自己的家鄉。”
“是啊,這是我們的家鄉。”這句話源知重複了好幾遍,隻是語氣越來越低沉,他垂眸,道:“因此就算神拋棄了這裡,我們也不能拋棄撫養我們的土地。”
第二天,杳杳照舊被拉去泡洗髓池,而與此同時,陸聞通過法陣傳送來到了懸崖底部。
從崖底往上望去,隻聽見頭頂黑暗中有隱隱約約的怒嚎聲,還有無數個鐵籠,他神色鎮定地收起鳳凰尾羽,陣法瞬間黯淡無光。
據說這裡是關押猛獸的地方,必須要小心行走,幸好陸聞夜視能力不錯,他按照應龍給的信息找到通往崖頂的路。
然而也許是有生人,他距離崖頂越近,籠中的猛獸動靜便越大,他甚至都能很清晰地聽見鐵鏈撞擊的聲音。
這種地方不能久留,不然他連杳杳的麵都見不上。
陸聞抓緊了步伐,然而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似曾相識的聲音。
“陸少爺,陸少爺……”
是女聲,陸聞上一次聽到她的聲音還是六年前,陸聞本不想多事,但是想到杳杳失蹤的情形,他握緊了拳頭,還是停了下來。
他拿出手機照明,不遠處一個鐵籠中關押著一個黑影,黑影捂著頭哀嚎,身形不斷變化,一會是黑影,一會是隱約粱夫人的模樣。
因為有燈光,附近籠中的生物更加動蕩不安,陸聞觀察了一下自己距離黑影鐵籠的距離,助跑了一段,然後借助著其他鐵籠的鐵鏈,輕鬆地跳躍到那個關押形似粱夫人的鐵籠頂上。
“你是粱夫人?”
陸聞冷聲問道。
黑影在底下痛苦抱頭,隻聽她一會用粱夫人的聲音答是,一會又用嘶啞的聲音答不是,瘋瘋癲癲。
陸聞以為等不到回答的時候,黑影猛烈用頭朝鐵籠的柱子上撞擊。
黑影安靜了一會,才喘息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