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薪留職，多麼熟悉的詞彙，前些年下崗潮的時候，很多國企的員工，都想出去闖一闖，但在廠裡乾了這麼多年，又有了養老機製，猛然辭職，這麼多年的工齡就白費了。
後來就有了這種變通的做法，理論上來說，人走了，但關係還掛在廠裡，工資不發了，職位也沒了，熬到退休算完。
而且隨著這幾年經濟環境好轉，很多退休的老家夥，還走出來，接受一些私企的返聘，混的也是風生水起。
現在張秦川提到這個字眼，牛主任突然發現，這好像也不是不行，是條路子。
他張秦川可是老廠長的“子侄”，兩人也合作過，關係也相當融洽，現在既然張秦川突然提到這個，那大概率就是他又有新項目了。
他這把老骨頭，到了張秦川這邊，最起碼可以物儘其用，乾回老本行，就不說工資能拿多少錢，以他張秦川的為人，還能虧待他？
牛主任越想越覺得心動。
“張導這個，廠裡以前還沒有這種先例啊，我這邊”
心動歸心動，但不能表達的太明顯，牛主任還是有他自己的驕傲的，所以嘴上的話，就帶著點為難和做作。
“現在的社會，一天一個樣，咱們西影廠以後都不拍電影了，其他的誰能說的準，牛主任，你給我參謀參謀，我給你講講我新劇的思路。”
張秦川話風一轉，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多說，反而說起了新劇的事兒。
牛主任瞄了眼張秦川，咳嗽一聲點點頭
“是這樣的，上部劇因為主任你的幫助，咱們的項目很成功，前些天我去市局開會，領導對咱們的項目也很滿意，特意問了問新劇的事兒，這眼看年也過完了，我這邊也準備啟動新的項目。”
“這回，我準備搞個大的，題材還是警匪、刑偵這方麵的題材，但不管是投資力度、還是演員陣容，都比上部劇要大一點，我還準備邀請幾位韓國演員，和韓國的影視工作人員，搞一個華韓合拍！”
牛主任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壓壓驚。
投資更大？
陣容更強？
華韓合拍？
還有韓國方麵的影視工作人員全程參與？
這幾個條件一擺出來，對於一個影視行業工作多年的老家夥來說，吸引力還是相當大的！
彆看牛主任還有幾年就退休了，但他人老心不老啊，有機會和外國的同行合作一把，不管是看看他們的工作模式，還是接觸一下他們的工作理念，都讓他心癢難耐。
“張導這次的目標很大啊？新劇還是在咱們本地拍？”
“不在本地了，總窩在家裡有什麼意思，要多走出去看一看嘛，前幾天我還接到邀請，有外地的領導邀請我去他們那裡取景、拍戲，也給他們做做宣傳。”
雖然計劃還沒成型，但這絲毫不影響張秦川在牛主任麵前吹牛逼，反正這老家夥也不會親自去問，吹得越高端，才好勾引他。…。。
“咱們這一行的，早晚都免不了全國各地跑，我這才起步，能被其他地方的領導邀請，我也想去試試，一是豐富我拍劇的取景地，二是也能多結識一些人脈關係。”
“是，這說的不錯！”
牛主任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
他這個人，常年主管廠裡的後勤、倉庫之類的。
早年間，也是學攝影出身的，但在西影廠這麼多年，才能得不到施展，在他這個崗位上，接觸的外人也不多，屬於偏文職和後勤的工作，要不然那位何導去西北拍電影，也不會沒帶上他。
現在張秦川這麼一說，資金比以前多了，規模比以前大了，還是華韓合拍的新項目，就連拍攝地的關係都搞定了。
這是什麼？
這不就是躺著養老的好項目嗎？
他要是進去了，什麼場外因素都不用操心，隻用好好管理，做好他擅長的後勤工作，然後和其他同行交流就行了。
這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崗位嘛！
“怎麼樣牛主任？我現在大好的局麵，就缺一個老成持重的人來給我主持大局、查漏補缺，我三叔雖然合適，但他一直還有個演員夢，對管理這一塊也不感興趣，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啊，不考慮考慮？”
牛主任剛剛先給張秦川吐槽的，他要是在西影廠待得好好的，那麵對張秦川的招攬，他表現的矜持點，那還說的過去，現在
話都說到這兒了，再拒絕，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那以後就要靠張導不，靠廠長多多照顧了，我這老家夥啊，這段時間內換了兩個廠長，可不想再換第三個廠長了。”
“哈哈哈，第三個廠長就到頭了，咱們可是私企，可不會頻繁換領導，牛主任，來我敬你一杯，歡迎你加入我們東方影視製片廠，以後，你就是我們廠攝影製片組的新組長，公司待遇，以前西影廠給你多少，到我這邊，我都給你翻一倍，福利另算！”
“啪踏。”
兩個小酒盅碰到一起，張秦川和牛主任相視一笑。
認識的人之間，挖牆腳就是方便，又不是獵頭公司，兩人都一起合作過一個項目了，大家算是知根知底，不用搞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現在牛主任答應跳槽，下一
步
當然是投名狀了！
“牛主任，老廠長一走，新廠長來了，廠裡政策方針、發展方向都變了，以後廠裡也不拍電影了，以前的老人，都要陸續轉行了，前段時間和我合作過的那些人，哎我看著心痛啊，都是好苗子啊。”
“”
見張秦川說起這個，牛主任聞弦知雅意，知道這是張秦川開始提要求了。
作為老家夥，對這種事兒，他雖然沒乾過，但聽過不少。
既然他這個主任都要跳槽了，那再帶上點人，也不算多，帶上自己的人手，去新公司，也能避免人生地不熟被欺負嘛。…。。
“廠長，你想挖多少人？我給你實話實說，有些人已經想調崗了，還有些人，他們工作年限短，不在乎這些，已經有外地的影視公司試圖接觸他們了。”
“哦？去外地，哪有在咱們本地踏實？我看他們中間，最小的也快三十了吧？有些人都結婚了，這一換公司，還得拖家帶口的，多不方便。”
“就是說嘛，廠長你要是想要這批人，我倒是可以和他們溝通溝通，就怕你那邊裝不下這麼多人。”
張秦川扭頭看了眼牛主任，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