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酷暑過去的芳華園中微風吹拂,伴隨著蛙聲蟬鳴,涼爽中帶上些許安寧。
陳逸坐在庭院中的搖椅上,若有所思的望著夜空。
自剛才從夏婠婠和周婉儀口中聽到陳遠的消息後,陳逸便有些心神不寧。
他總覺得有很不好的事情將要或者正在發生。
這種感覺很沒來由,並不像先前的幾次遭遇那樣,有些心理準備。
然而任憑陳逸如何思索,他都想不出哪裡不對。
老大?
他人已經拜進了無量山,即便這則消息比陳太平的信件遲到了倆月,應也不可能出事。
老爹?
更不可能!
陳太平身為駐守北雄關的主官,他要是出事,京都府這裡早就收到消息了。
那會是誰呢?
陳逸將身邊的人和事想了一遍,最終隻能歸結於胡思亂想。
“看來我對京都府,對武安侯府內的一切,已經產生留戀。”
“先前還不覺得,現在要離開這裡前往太虛道宗,竟還有些舍不得。”
陳逸仰望星空,暗自嘀咕著。
回想起來到天元大陸將近四年的時間,他早已經沒了那種身處夢境中的感覺。
無論是表麵堅強內心柔弱的夏婠婠,還是陳太平,陳遠,林雪茹,興武學府的杜彥清等人,都已經在他腦海裡留下了印記。
他們不再是熟悉的陌生人,而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他生命旅程中的一部分。
也是他徹底融入這片世界的證明。
發呆許久,陳逸回過神來,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這幾天在府內轉轉,嗯,多陪陪娘親好了。”
“也不知道下次回來會是什麼時候……”
……
此時。
魏朝西部邊陲,毗鄰西陸佛國的河西府,並不像京都府百姓口中說的人煙稀少、窮困。
反而有著與內陸不同的異域邦國的美。
這裡有雄偉的哈達宮。
占據兩座山峰的宮殿,皆由南蠻深山裡的萬年鐵木搭建。
有清澈如鏡子一般的天池,時不時可以欣賞到水漫金山的瑰麗景色。
更有道門第一的無量山。
即便是在夜色中,那座修建在山巔雲端的恢弘的道場依然光彩照人,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而在那座道場照射不到的地方,在綿延數千裡的群山深處,一道儘顯疲憊的稚嫩童音斷斷續續的響起。
“還,還,還有百丈……”
“五十丈!”
“三十!”
隨著那道聲音從山腳緩慢來到山頂,月光也漸漸照亮他的身影。
赫然是已經拜在無量山的陳遠。
“完成了!”
陳遠站在山頂向下看了一眼,便拖著疲憊的身體靠在樹旁,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雖然那是一道不算陡峭,有落腳點可借力的山壁,但是足足六個時辰的攀爬,也幾乎耗儘了他所有體力。
“這就不行了嗎?”
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接著便見那聲音的主人,身著黑色短衣,一瘸一拐的緩慢走來。
隱約可見他是位中年模樣的男人,臉型方正,濃眉大眼,口鼻有型且飽滿。
若是忽略掉那雙有殘缺的腿腳,他的模樣稱得上一句英俊。
不過在夜色中,那道身影就像是明滅不定的鬼魅,陰沉可怖。
“放馬過,過來就是!”
陳遠咬了咬牙,單手撐在樹乾上,身形矮小單薄卻依然倔強挺直。
瘸腿男人咧開嘴,露出一副與他英俊樣貌很不符的陰惻惻的笑容。
“剛剛那隻是你二弟陳逸那一份。”
“彆忘了你還有位同胞兄弟,是叫陳凡對吧?”
“直,直接說吧,要要我做什麼!”陳遠表情凶狠的瞪著他道。
瘸腿男人微愣,繼而笑著鼓起掌來。
“很不錯的表情,就是這樣,就該是這個樣子哈哈哈……”
他一邊狀若癲狂的笑著,一邊喊道:
“想繼承我‘絕刀’衣缽,努力勤奮無用,你必須拚命!”
“現在拿起你的刀,在天亮之前揮滿五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