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夢昌聽了,立馬懂了。
每一百兩的貨物,隻收一兩銀子。如果跨越千裡,也不過十兩銀子。
每天從驛道上經過的商隊何止千萬,走的越遠,商人必然定越高的價格,利潤自然越高,翻幾番的都有。
如今厘金稅一百稅一,對商人來說,幾乎無感。
但是對於朝廷來說,卻如百川入海,積少成多,源源不斷。
朱友健這一招是學的清朝。厘金稅是鹹豐帝時期,為了剿滅太平天國而開的稅種。
當時,太平天國占據了江南賦稅之地,清廷財路斷了一半,是厘金稅貢獻了足夠的軍餉應對亂局。
明朝後期的經濟形勢很是可觀,相信厘金稅一定會成為朝廷的一大稅源。
如今,正好先在北方四省實行,明年拿下江南,在全國鋪開也有足夠的經驗!
隻不過,厘金稅可能導致軍閥割據,朱友健自然要避免,他沉聲道:
“所有稅金必須由朝廷統一調度。地方官府收繳後,留下二成自用,其餘八成全部上繳朝廷。”
“皇上聖明!”孔夢昌心悅誠服。
每隔百裡一個路卡,一百稅一的稅率,商人完全能承受,他們隻要在商品定價中加上這點比率,貨物不難賣出去。
雖然最終還是百姓納稅,但是稅金都分散在每日的生活中了,根本難以察覺,絕對不會造成如遼餉一般天怒人怨的後果。
李邦華不反對厘金稅,但是擔心收效甚微,開口問道:“皇上,厘金稅這點微末稅率,一年能征多少錢上來,能解決朝廷開支?”
“我大明現在有八大鈔關,朕查了,每處鈔關,每年征收的商稅,平均十萬兩。如果在京杭運河上設置二三十處路卡,你算算,一年有多少稅金?”崇禎緩聲道。
李邦華聽了,默默推算,他自然不是隻算京杭運河的稅金,他早已經放眼整個大明。
大明富有四海,道路四通八達,如果每條路上都有路卡,那麼厘金稅的數額,簡直難以想象!
“妙啊!厘金稅一出,不說彆處,單說京杭運河一地,也得有二三百萬兩稅金!”
施邦曜大聲道。
他被驚到了。幾百年已來,大明文官僅僅盯著田賦和人丁,根本沒有看到商業稅的巨大潛力。
故而每次朝廷缺錢,都是不斷加派人頭稅和田稅,弄得天怒人怨,最終民不聊生,揭竿而起。
“如此已來。”孔夢昌道,“朝廷再也不用為了一分一厘的田稅增減而吵翻天了!”
李邦華搖搖頭,道:“商人重利,他們肯定看得出自己的損失,尤其是大商人,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甘心納稅的。
萬曆二十九年,蘇州就曾爆發抗稅事件,甚至打死了稅官!”
聽到此言,眾人皆是一窒。
崇禎笑笑:“李卿多慮了。商人抗稅,那是違抗國法,說重了,甚至是抗旨。
此等商人,留知何用。
朕相信,當抗旨、違法的商人關一波、抄家一波、流放一波、殺一波後,就不會再有人反對了!”
李邦華聽了頓感悚目驚心。
“皇上。商人也是我大明百姓,何以如此針對他們?我大明富有四海,如果朝廷節省……”
“笑話!”崇禎大喝,“朕不夠節省?宮中用度奢靡乎?官員俸祿很多麼?底層士卒兵餉才多少?最終還不是內憂外患?”
李邦國也不怕,繼續道:“那也不能如此劫掠商人,甚至以死罪治之。”
“既然是我大明的子民,就該付出作為大明子民的義務。農民已經窮困潦倒,朝廷還要加派三餉十幾年。
商人多財,收點稅不應該麼?農戶抗稅都論罪當斬,商戶就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