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嘛!我醜話說在前頭啊,給我的那份兒,可彆想我再吐出來啊!”王文正悶哼一聲,然後壓低聲音向耿所長道。
耿所長聽到這話,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然後便快步向安江的車子走去。
都什麼時候了,這家夥居然還想著錢的事情。
就算錢不要回去,可人失去了自由,還有卵子用。
但這時候,自身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他也懶得去提醒王文正什麼了。
很快,車子便離開了城關鎮,向清水縣縣城方向駛去。
“老耿同誌,你從警應該有些年頭了吧?”去縣城的路上,安江看著前排的耿所長,笑眯眯的詢問道。
耿所長慌忙轉頭看著安江,陪著笑道:“領導,我從警二十五年了。”
說話時,看著安江那年輕的麵龐,耿所長心頭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淒涼。
他從警二十五年了,還是個小副科,三級警長。
可安江如此年輕,卻已是市委常委,實權副廳。
同樣是人,但差距,卻仿若是有著天壤之彆。
但比起當年和他一起從警的一些人,他也算是幸運的。
有的人,如今都還是個小警員,副科級待遇都沒解決,還有些人,甚至都已經丟掉了性命,已經不在這人世間。
“二十五年,不容易啊!雖說基層沒有那麼多的大案要案,可是,這三十年,也經曆過不少回生死關頭的事情吧?”安江向耿所長笑眯眯的詢問道。
耿所長聽到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自豪之色,道:“確實經曆過一些事情,剛加入警隊的時候,去外地抓捕一個嫌疑人,抓捕過程出了點意外,被拿人拿刀在肚子上攮了一刀,得虧命大,沒傷著要害,不過,也是鬼門關轉悠了一圈。”
“不容易。”安江微微頷首,讚許一聲後,然後笑著道:“從警這麼多年,還記得當初加入警隊時的入警誓詞嗎?”
“當然記得,這輩子都不敢忘。”耿所長慌忙點點頭,然後朗聲道:“我誌願
成為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證忠於黨,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忠於法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嚴守紀律,保守秘密;秉公執法,清正廉潔;恪儘職守,不怕犧牲;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我願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為實現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奮鬥!”
話說到最後那句【為實現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奮鬥】時,耿所長的語調變得越來越低,最後嘴唇翕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額頭更爬滿了熱汗,手指頭都在輕輕顫抖,目光不安的向安江投去。
這一刻,耿所長忽然明白了安江為什麼打開這個話題。
先問他從警的警齡,是讓他回憶起過往的崢嶸歲月,明白如今一切的得來不易,讓他不要讓一切轉頭成空。
再讓他背誦入警誓詞,是讓他追憶起當初從警時的那一腔熱血,想起當初在心中立下的誓言,那些年輕的夢,還有那些初心和使命。
安江,是在攻他的心,而這一招,也真的是奏效了!
他隻覺得,這一刻,那些伴隨著歲月變遷而消亡的熱血和夢想,正在瘋狂的攻擊著他,就像一記又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在惡狠狠地抽擊著他的麵頰,問他為什麼活成了年輕時最討厭的樣子!
安江含笑看著耿所長,目光意味深長,不發一言,卻像是有千言萬語。
耿所長沉默良久後,無力的垂下頭來,低聲道:“部長,我說……我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