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怎麼麵對虞疏晚。
所以,在離開虞老夫人的院子後,他站在虞疏晚的院子裡看著那抹剪影看了許久。
自己提出要寬容虞歸晚的時候,虞疏晚在想什麼呢?
他護著虞歸晚的時候,虞疏晚又在想什麼呢?
直到那一刻,虞景洲才恍然發覺出“未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是什麼意思。
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勇氣再去麵對虞疏晚。
現在見到了,總該認個錯的。
他說完,忽地笑起來,
“從前我隻覺得這些話難說出口,道歉二字也是在有損顏麵。
可沒想到,這兩個字也不是那般難說出口。”
虞景洲深深吐出一口氣來,
“其實上次,我就已經知道我做錯了。
疏晚,不管往後如何,你跟我是親兄妹,我也永遠是你的依靠。”
虞疏晚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了側頭,
“侯爺還在靈堂,去吧。”
見虞疏晚背影消失在眼前,虞景洲苦笑一聲,轉身進了靈堂。
虞疏晚其實現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好。
真正算來,現在的她應該跪在靈堂裡,撕心裂肺地怨恨老天怎麼收走了她的母親。
可實際上,虞疏晚的心中除了有些悶堵,真正的崩潰難過卻並未出現。
來吊唁的人越來越多了,虞疏晚即便是在後院裡也能夠聽見前麵傳來了那些嘈雜的聲音。
虞老夫人已經知道了蘇錦棠沒了的消息,沉默了許久,最後隻是歎了口氣,說了句命該如此。
見虞疏晚一言不發,她的眉目動了動,
“你父親也好,哥哥也好,如今都知道了你的委屈。
虞歸晚也已經不能夠再威脅到你半點,你往後是如何打算?”
虞疏晚垂下眸子,看著杯子裡的茶,道:
“不知道。
但是他們如何與我沒有關係。
祖母,我不是挨了一巴掌再吃個甜棗就能夠開開心心忘了一切的性格。”
虞老夫人苦笑一聲,
“是我說錯了話。”
她話鋒一轉,
“那你先去休息吧,聽說你一夜都沒有好好睡,小心對身子有影響。”
虞疏晚勉強擠出一個笑,
“祖母,我睡不著。
您就讓我在這兒安安靜靜地坐會兒吧。”
虞老夫人便就不再說話。
虞疏晚現在的腦子一片的空白。
她呆呆地看著外麵的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飛了起來。
其實若是說她跟蘇錦棠之間沒有半點的快樂記憶,這句話實在是有些過於絕對了。
上一世亦是寒冬時,虞歸晚因身子緣故去萬佛寺裡祈禱小住了一段時間,其餘人都不曾跟著去。
那段時間的蘇錦棠會注意她吃了什麼,會讓小廚房準備一些食物,讓府上準備好炭火給她。
碰麵的時候,也會問她可有什麼缺的想要的。
那個時候的蘇錦棠看起來,就像是對待虞歸晚一樣的溫柔。
這些對一個從小就渴望有一個母親疼愛自己的虞疏晚來說,根本無法抗拒。
她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現在想想,虞歸晚回去後蘇錦棠就全然忘記了她,一大部分的可能也是虞歸晚身上那個莫名其妙的係統吧?
還以為能夠再次感受到蘇錦棠對自己獨一無二的純粹的愛呢。
虞疏晚的眼睛有些酸澀。
蘇錦棠口口聲聲說對不住她,那為什麼不好好活著,補償她,對她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