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杉磯飛到航海大概十個小時的路程。
耳邊有嘈雜的響聲和腳步聲,玻璃碰撞,冰塊墜入水中。
機槍上膛!
貝戈和卡裡姆猛然從夢中驚醒,那個聲音讓他們產生了一定的條件反射,他們下意識就準備尋找掩體。
但睜開眼就看見那個叫做查理·盧安西諾的男人叼著煙,正在檢查Negev輕機槍,這把輕巧的機槍後坐力非常小,經過一定訓練的成年人開槍甚至不會有後向抖動。
“坐穩了。”查理咧嘴笑,“待會無論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
查理換上了黑夜般的長風衣,但他依舊穿著高定的皮鞋和西裝,拎著槍的他笑起來透露著一股戾氣,貝戈覺得他的眼神裡藏著一柄刀。
貝戈自信看人絕不會出錯,他從小就能通過一個人的眼神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盯著自己的父親的眼睛,就知道那是一個蛤蟆一樣的廢物,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在和巴勒幫交手的時候,他也清楚地通過眼神看明白首領拉裡不可一世的外表下膽小如鼠的內心。
這個叫查理的眼神讓貝戈第一次感到害怕,他的眼神是上位者的懶惰。貝戈見過太多拿著殺人武器而權力熏天的上位者,但他們趾高氣揚就像土氣的暴發戶,而熟練的上位者不怒自威,但貝戈依舊能從他們眼裡看到對更大的權力的渴望,那是他們無可避免的貪欲。
而查理眼裡他隻看到了懶惰和漠然,他就像這個世界的上帝視角,沒有情感地俯視眾生。但他一旦憤怒起來,眼神中卻像有刀光淩厲地剮痛看向他的人。查理得經曆過什麼,才能同時有這樣上位者的懶惰和刀鋒般的淩厲?
夜晚裡飛機下黑色的潮水翻湧,這座海域不屬於任何國家,寂寥的天空下讓人感覺處在世界的極點。
延斯站在機艙門前,這個金發碧眼的家夥穿上了防彈背心和降落傘包。他靠在門上,手上同樣舉著輕機槍:“你們到了上海後,會有人去接你們,接下來發生什麼都不要驚訝。”
“冷靜是混血種社會中重要的品質。”延斯說。
幾千米的高空上艙門轟然打開,極大的負壓在機艙內形成狂亂的氣流,貝戈差點直接被狂流壓倒,他頂住固定在機艙上的座椅,身邊的酒杯摔碎,裂片飛濺出艙門,落入極黑的海域。
艙門下是漆黑的大海,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
夜空中唯一的亮光就是這輛灣流的指示燈,延斯率先跳了下去。
查理端著機槍,停在門口轉頭對貝戈和卡裡姆說:“我相信年輕人。”
查理眼睛裡藏著赫赫的威光,他踮腳躍下飛機,狂風瞬間支撐起他的身體。
長風衣在氣流中獵獵作響,很快就在他們的視野裡變成一個極小的點。
“媽的他們是瘋了嗎,這裡跳傘是在玩什麼極限運動?”卡裡姆抓緊座椅,看著艙門緩緩地合上。…。。
“或許有其他原因。”貝戈走到窗前。此時艙內已經一團糟了,酒櫃裡昂貴的紅酒倒在一起,砸碎了幾個貝戈不認識的瓶子,紅色的酒液浸入真皮的座椅上,但好在艙門已經合上。
他們一起從舷窗往下看去,兩朵降落傘展開,夜空中他們身上閃爍著紅色的光點,就像兩顆墜落的流星。
緊接著貝戈和卡裡姆都瞪大了眼睛,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海洋,忽然像沸騰了一樣翻滾起巨浪,從水下鑽出黝黑的潛艇。
“這個世界瘋了!”卡裡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下一刻無聲的焰火在潛艇上綻放了,隔著數千米的距離,貝戈和卡裡姆都能感覺到爆炸的劇烈。在這樣的距離上,那兩個男人就隻是閃爍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