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正在互相給對方臉上貼字條的張予揚和秦鐘愣住了。
“怎麼?我就不能來?”林紹文大馬金刀的坐在了象棋盤上,翹起了二郎腿,“我說你們兩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正事不乾在這裡貼紙條?”
“你不該來的。”秦鐘歎氣道。
丁大友正打算往裡麵湊,卻被趙青山給攔住了。
“走,去你辦公室看看。”
“趙書記,我辦公室沒什麼好看的。”
“怎麼這麼多廢話呢,趕緊走。”
趙青山提著丁大友就朝著走廊另外一頭走去。
“為什麼不該來?就因為你們倆被下放了?”林紹文撇嘴道,“下放有什麼稀奇的,當年我還被下放過呢。”
“你不懂這件事的嚴重性。”張予揚正色道,“現在我倆可是人人喊打……”
“也該。”
林紹文嗤笑道,“扣人畢業證這事你們都乾的出來,也真是太過火了。”
“胡說,我就扣了你一個人的畢業證。”秦鐘瞪眼道。
“我一個人的?”林紹文一臉愕然,“不對啊,我可是聽說……”
“我們兩個老的不下來,人家怎麼上得去?”張予揚自嘲道。
“誰陷害你們的?”林紹文皺起了眉頭。
“那可就多咯。”秦鐘苦笑道,“我倆這一輩子,得罪的人太多了……都說文人相輕,這年頭,醫生可都是文化人。”
“有道理。”
林紹文歎了口氣。
現在雖然還沒有要行醫資格證那麼離譜,但大部分站在金字塔的醫生都是名校出身,甚至還是留洋回來的。
“你小子就不該來這裡。”張予揚罵道,“你來這裡的消息一旦傳出去,以後你還怎麼在這個行業混?”
“這麼嚴重?”林紹文驚訝道。
“你以為這事好玩啊?醫科大的很多老師都貼大字報了,叫做什麼‘倒秦倒張’……你說嚴重不嚴重?”秦鐘無奈道。
“那你說他們這麼厲害,能不能去軋鋼廠把我的廠醫給擼了?”林紹文揶揄道。
“唔。”
張予揚和秦鐘頓時愣住了。
林紹文雖說是這個行業的人,可人家正兒八經的職業可是廠醫。
甭管你是誰,你衝到軋鋼廠去和楊衛國說要把林紹文的廠醫給擼了,你看人家轟不轟你出來。
至於挑毛病那就更難了。
一個廠醫你奢望他做什麼?
除了治療點感冒發燒,臨時幫人止血的勾當,難不成你還要他做手術?
“你小子倒是挑了個烏龜殼。”秦鐘笑道。
“我說當時你怎麼不選協和,選軋鋼廠呢。”張予揚也樂了,“現在看來,協和是非多,你小子又不缺錢,在軋鋼廠窩著不比哪裡都好?”
“兩位老師,我這麼給你打個比方啊。”林紹文一本正經道,“你們倆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吧?退休以後無非就是曬曬太陽看看書,種種花養養鳥對不對?”
“你想說什麼?”
兩人頓時來了興趣。
“我現在如果不想去上班,我直接可以請十天半個月的假,金妍兒不會不批,而且我工資照發……我現在在家躺著不是就過上了你們的退休生活了嘛?少走四十年彎路啊。”
“去你的。”
張予揚和秦鐘大笑不止。
不過也的確佩服林紹文的眼光,這麼多年,雖說是起起落落。可工資沒少拿,又沒什麼煩心事,這模樣,都跟剛剛出學校的大學生似的。
哪像他們,六十歲不到,就已經白發蒼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