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四盞撐杆描畫燈籠，散發著溫暖的光線，照亮了屋內。
嶽不群和西門有恨，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徒弟恭敬，師傅友善，場麵一片和諧。
像往常一樣，考校了一番功課，又閒聊幾句，嶽不群便道：“好了，有恨，你回屋去休息吧！”
西門有恨沒有轉身離去，而是麵帶猶豫之色，遲疑開口道：“弟子還有些請求，想跟師傅說......”
“哦？”嶽不群好奇道：“何事？”
西門有恨便再次行禮，恭敬說道：“弟子想請師傅傳授門中所有劍法！”
嶽不群看著自己最小弟子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由皺起了眉頭，沉默一會，方才說道：“有恨，你的華山劍法已經登峰造極，無人能及，以此劍法闖蕩江湖，也已足夠；再多學習一兩門劍法，為師還能理解，全當你想觸類旁通，補足自己！”
“但學習我華山派所有劍法，未必能夠給你帶來想象中的益處......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西門有恨抬頭看向師傅，眼睛中閃爍著認真的光澤，說道：“師傅，非是弟子貪心，實是另有原因。”
停頓片刻，西門有恨繼續說道：“弟子今日和一眾師兄、還有師姐一起對敵，雖然僥幸取勝，但也發現了許多不足的地方！”
“弟子有一次聽聞大師兄講起過，說我五嶽劍派中的恒山派，有一套劍陣，既可用來圍攻單個敵人，又可用來應對多人圍殺，隻是以七人之力組成劍陣，便可提升數倍威力，極為不凡！”
“所以，弟子在想，如果我華山派也有此等劍陣，今日這一場廝殺，定會輕鬆許多！”
嶽不群眼睛猛然睜大，驚詫道：“你想再創一套劍陣出來？”
西門有恨道：“弟子是有這個想法！”
看著眼前還是一副極為認真的弟子，嶽不群臉色陰晴不定，心中糾結叢生，語氣遲疑道：“有恨，你可知曉，我華山派武功，當以提升內力為主，劍法，劍法方麵......”
西門有恨見狀，臉上流露出好奇之色，肚子裡卻已經腹誹起來：“師傅......你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氣劍之爭？”
“當年的華山內亂，給你留下的心理創傷，直到現在還沒有愈合嗎？”
西門有恨心思百轉，感覺那場內亂，已經成為師傅嶽不群心中的一個執念，如同精神病對心理陰影創傷的概念，觸之既發！
等到他日後破罐子破摔，修煉了辟邪劍譜，這種執念方才被更加瘋狂的念頭所取代！
現如今，西門有恨感覺不能再讓師傅說下去了，否則，自己的請求非但不會被滿足，說不準還要被生起氣來的師傅給訓斥一頓。
於是，西門有恨故作疑惑道：“師傅，弟子自然明白，我華山派弟子主修內力，方能築就深厚根基，愈到後麵，積蓄愈厚，威力愈強；但在前期，我等弟子內力薄弱之時，當需借助劍法來提升自己的武功，才能保全自身性命，留待以後......”…。。
見嶽不群還在猶豫糾結，西門有恨便又下了一劑猛藥：“比如今日之劫，我等弟子沒有師父師娘功力深厚，麵對眾多敵人的圍攻絞殺，如果不是弟子還有些實力，隻怕我們師兄弟就要少上幾個了。”
“弟子實在不願看到，有朝一日，在遇到比今日更加凶險的處境之時，眼睜睜看著師兄們一一慘死在自己麵前，才去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砰！
“彆說了！”
嶽不群一掌拍碎身前的木桌，任由斷木、食盒劈裡啪啦灑落一地，臉色鐵青一片，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他瞪了西門有恨兩眼，緩緩閉上眼睛，輕輕揮了揮手，淡淡道：“你先回去吧，師傅......想靜一靜！”
“.......是，師傅！”西門有恨見狀，心知這劑猛藥下的有些凶，關切、遲疑之後，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隨著房門輕輕關閉的聲響，嶽不群緩緩睜開眼睛，仿佛再次看到昔日那些熟悉的、相知相敬的身影，先後倒在血泊中的殘酷場麵。
那幾日，山門之內，同門師兄弟們雙眼血紅，仿佛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相互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聽到動靜的寧中則很快趕了過來，見到灑落一地的碎木、食盒，抬頭再看看端坐不動，兩眼有點血絲、且正在發呆中的師兄。
沉思片刻，上前來到自家師兄身後，雙手搭在對方肩膀上，輕聲說道：“有恨那孩子，惹師兄生氣了？”
嶽不群再次閉上眼睛，麵色漸漸舒緩下來，良久，歎息一聲：“沒事，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收拾情緒，嶽不群很快恢複正常，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手，囑咐道：“有恨他想多學幾門劍法，你有空了，就傳給他吧！”
“幾門？”寧中則詫異道：“咱們華山派經過......那件事後，現如今除了基礎的華山劍法，也隻剩四門劍法了，其中一門，還是我自創的玉女劍法！”
“嗯，都傳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