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是一本正經,言出法隨的,相反,言語間帶了幾分戲謔,倒是有些油腔滑調的味道。
這反而讓我覺得踏實許多,這人一向不著調慣了,要是一下子正經起來,反而讓我覺得這事難辦了起來。
“抓緊回來,這裡又多了一個。”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沒再過多的言語。隻因這裡人太多了,我要是說話不夠正經,也難免損了人家這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道長形象,畢竟往後的日子,我們還得靠著這身份過日子,要不然,我高低是得跟他掰扯幾句的。
“彆害怕,我師傅已經接上老太太往回走了,沒多會兒就該到了。我們不要輕舉妄動,隻要我們能堅持到他來,一切就都好說了。”
我強裝鎮定安撫著他們,實際上此刻我也心虛得很,雖說柳公子?在這病房周圍設了結界,但那都是肉眼看不見的東西,我們這群人身上又沒有什麼本事,就算是隔空相望,也是有?幾分恐懼感在心頭的。
他們幾個也是木訥地點點頭,看上去也是心虛得很,唯獨王老爺子鎮定自若,一個人筆直地站在孫兒窗前,雙目炯炯,像要噴出火來,那樣子就像戰場上地的將軍,不管什麼牛鬼蛇神來了,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絲毫都不帶怕的。
十一在那逗著小孩子玩耍,試圖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還是那一套,他哄孩子的方式就是給人家聽搖滾樂,然後跟著音樂搖擺,時不時地嚎兩嗓子。
超長的前奏,緊閉的雙眼,輕靈地律動,低沉的嗓音。
我嘴角不覺間又露出一抹笑意,這男人,早出生個二十年,就沒有酒肆年那群人什麼事。
“小夥子,我看你很有反抗精神,答應我,長大以後搞搖滾樂好不好。”
那小孩咿咿呀呀,本該說不清話的,可是我分明聽到有人說了句,“搖滾樂早就隨著九四年死了。”
那一陣我覺得頭皮發麻,因為那聲音十分清晰,根本就不是這個孩子能發出來的。
而且,這整個房間裡,你說他們是之乎者也的孔乙己我信,你要說他們是滾圈的一份子,你殺了我我也不信。因為,這首歌來自於搖滾樂最耀眼的那一年,最輝煌的那一年,同時也是走向消亡的那一年。
獨立音樂是不容易被人接納的,所以,這一刻,有人記得,我甚是激動。
“看在你們是有點品味的人的份上,把他們交出來,我不動你們。”
就在我為之激動的時候,這聲音再次來了。
果然,不是這個屋子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她就不是一個人。
那女子再次出現在了。
那狹長的玻璃,剛好能看清她的身影。
這次她沒有再披頭散發,扮醜嚇人,而是一身朋克裝扮,爆炸頭,長筒靴,緊身裙,斜挎包。
“擋住孩子。”我道。
雖說這身裝扮看起來並不嚇人,但是畢竟是孩子,而且鬼物性情多變,萬一她再露出可怖的一麵,還是提前防備些好。
看這家夥生前也是性情中人,不知死後為何如此作孽,看上去,他們也不像有什麼過節的樣子。
“我說,你這看上去也沒什麼怨氣,何不早早去該去的地方,在人間逗留作甚?”
我試圖跟這人溝通一下,希望能喚起她些許的良知。
“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你以為我不想走,還不是他們害的!”
那鬼物說話的時候瞪大了雙眼,血脈噴張,看起來一點都不朋克了,倒是有點死亡金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