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頭第一日確實是架在房梁上了,但是我覺得屍體僅僅用雜草蓋著,遲早會被發現,我就連夜給了那房子幾錘,讓那房子直接塌了,那車也就全部倒塌在地上,隨之而來的,就是他們一家三口,也被完完全全的掩蓋在了車子底下。”
本來還是跪在地上的,說完這些話,她直接雙腿一軟,身子一歪,癱在了地上。
我再看她,倒是多了幾分憐憫。
不行,我實在是一直太不堅定了,雖說她把自己打造得楚楚可憐,可是讓人家一家一家三口暴屍荒野,屍骨未寒的就是她,我怎麼能被她這三言兩語說服了呢。
我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那這車遲早是會被移走的啊,你就沒想過這一天嗎?”我問道。
女人歎了口氣,兩手揉搓著自己上衣的下擺,低著頭悶聲道:“哎,事後我也後悔過,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不能告訴彆人我曾經在這車子底下看見過屍體啊,人都是會自保的,我承認我沒有那麼高尚,本身這些屍體出現在我們家就夠讓我膽戰心驚的了,這要是再加上個故意隱藏屍體,知情不報,那豈不是罪加一等嘛,我們都是窮人,沒有那麼大能力去應對這些的,這些年社會上好人被訛的新聞比比皆是,何況我都不算好人,這事一旦捅出去了,我們肯定會被訛的,所以說,事情到了那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說完這些話,感覺身子幾乎已經趴在地上了。
心裡積壓已久的秘密突然間全說了出來,人會釋然,也會惶恐,有些重大的情緒波動是在所難免的,我看她這樣子,已經是足夠鎮定了。
“你先起來吧。”
我現在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善惡難辨的人,聽她說完這些,說真的,心裡的某個位置,真的有些鬆動。
誰的命不是命呢,尤其是窮苦人,活著已經是拚儘全力了,哪有那麼多抗擊風險的能力,所以,當困難來臨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或許他們自保的方式有些愚蠢,但是他們沒有受過高等教育,沒有這方麵的專業知識,更沒有這方麵的社會經驗,所以,他們隻能選擇最愚蠢的方式:掩蓋真相。
我一時不知如何麵對身後的一家三口,他們覺得自己遇上了好人,肯幫他們一把,但是我現在確實?覺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說實話,我誰都想幫。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說再多也是我們讓人家不能入土為安的,死者為大,剩下的都是小事。”
正當我不知接下來要怎麼做的時候,王家老爺子開口說話了。
“我們雖然窮,但誌不短,這事該道歉道歉,該賠錢賠錢,就算我們現在還不起,還有剩下的幾十年,就算我們這輩子還不起,還有我們的子孫。”
老爺子怒發衝冠,額頭上的懸針紋也更加深了些,雖然說人不能?以年齡論層次,但老爺子身上此刻就是散發著一種歲月沉澱下的穩重與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