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村長終於作出決定,一共是四個村民共同出行,而領頭的人當然是沉穩的獵人艾布納。
大家都很信任艾布納,畢竟他是村莊裡箭術最高超的獵人,據說他有小部分獸人血統,所以力量比常人大上很多。
村子裡根本就沒有馬車這種東西,所以幾人背上糧食,就徒步離開村莊出發了。
在離開村莊的路上,獵人艾布納就神色凝重起來,一本正經地和眾人說道:
“格林布魯最近的情況有點混亂,大家要小心謹慎,時刻警惕四周是否有盜匪出沒。”
旱災毫無疑問會帶來糧食短缺,而糧食短缺就會造成生存困難,於是許多普通的農民都不得不離開家鄉,最後成為流竄在各地的強盜土匪。
他們如今已經成為格林布魯省的一大禍患,即使當地的超凡貴族和教會們定期清理,也依然殺之不完。
畢竟隻要糧食短缺的源頭不解決,強盜就會一直出現,或者說,每一個即將餓死在家鄉的農民都會是潛在的強盜。
他們一行四人很快就開始翻山越嶺,不斷地在沒有路的地方行進,過程中非常困難,而背著的食物越來越少了。
一個村民歎了口氣,說道:
“要是我們這裡也有鐵路就好了……聽說在東海岸省,有種叫鐵路的東西,可以讓人坐上一種叫做火車的大馬車,跑的可快了!”
艾布納搖了搖頭,沉穩地說道:“外來者們講述的鐵路,火車,我覺得那些不過是故事而已,怎麼可能存在那麼離奇的東西,肯定都是誇大的。”
除了卡諾以外的兩個村民麵麵相覷,覺得好像確實很可能是這樣。
仔細想想就知道了,能夠短時間內往返兩座城市的火車,怎麼可能存在呢?
那是多麼厲害的馬才能拉得動它!
卡諾微笑著,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話。
幾人的糧食很快越來越少,眼看著就要挨餓。
幸虧有經驗豐富的獵人艾布納,他通過弓箭射殺了幾隻野兔,成功讓四人的食物得以變得充足。
然而紮營吃烤兔肉的時候,他卻皺著眉頭說道:“隻是我們的運氣好而已……許多餓死的獵人不是技術不夠好,而是獵物不夠多……”
卡諾在隊伍裡一直都沉默寡言,如今的他滿臉胡茬,完全沒有三四年前的英俊帥氣,可是氣質和容貌依然在幾人裡很出眾。
每晚紮營時,獵人艾布納就時常會盯著他看。
“怎麼了?”
卡諾手裡拿著用來烤肉的木棍,看向艾布納,麵露微笑。
篝火的光芒穿透黑夜,將他的眼神映襯得深邃而神秘,同時也讓臉龐的表情更為生動。
艾布納搖了搖頭,十分沉穩地說道:“沒什麼,隻是這一年裡我都覺得你有些奇怪。”
他揮了揮手,繼續說道:
“你其實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農民。”
微弱的火光下,陰影交錯,卡諾臉孔的輪廓被勾勒出來。
“你說我不像是農民,那又會是什麼呢?艾布納,你看我究竟像什麼人?”
艾布納皺起眉頭,愈發覺得那個叫卡諾的年輕人有著某些古怪。
他沒有立即做出回答。
篝火旁的卡諾淡然地繼續說了下去。
“艾布納,你覺得‘身份’是由文化和社會背景塑造的麼?比如說,每個人的身份是都由其所屬的群體、社會和文化環境所決定的麼……通俗點講,例如一個人生來是貴族,就必然隻能是貴族麼?”
艾布納有點無法理解,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卡諾微笑著,眼神中有一種超脫於世俗的淡然。
“或許我們也可以有另外的看法,每個人的身份都是通過它的行為和選擇來建立的,而非由外部因素決定。”
“一個人的出生如何,並沒有決定他究竟是什麼人,而是這個人誕生後在人生中的種種抉擇,才最終決定了他是誰。”
他凝視著艾布納的眼睛,繼續說道:
“所以你覺得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究竟哪一個更正確呢?”
艾布納沉默許久,緩緩搖頭說道:
“我不知道,可我突然間是明白你身上的氣質像誰了,就像是另一個村子附近居住的老女巫,她經常會對外人說命運什麼的,也是像你一樣老說些聽不懂的謎語。”
卡諾大笑起來,點頭說道:“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其實我還以為伱還會說我像一個哲學家呢。”
艾布納沉默半晌,反問道:“哲學家是什麼?”
“一群飯吃太飽的人。”
艾布納堅定地搖了搖頭,馬上肯定地說道:“那你肯定不是,你過得日子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那個跟著你的女人都因此離開你了。”
卡諾沉默了許久,平靜地說道:
“其實她最後不完全是因為這方麵原因而離開我,桑貝兒,她說我這樣的人不屬於任何人,終究無法給予他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