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內燭火搖曳,光影在雕花的艙壁上晃蕩。蘇婉清靜坐在桌前,燭光映照下,她麵若桃花,眉如遠黛,雙眸深邃而有神,瓊鼻秀挺,唇若櫻桃不點而朱。
阿秀見蘇婉清對沿海之事興致頗濃,便時不時會多說了幾句。
這一夜,蘇婉清微微傾身,輕聲追問,心中的疑團卻如雪球般越滾越大。她巧妙地引導著阿秀的話語,待阿秀漸漸卸下防備之時,蘇婉清朱唇輕啟:“阿秀,福建那邊的情形你似知曉頗多,你和你娘可是在福建長大?”
阿秀身形猛地一僵,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急忙擺手否認:“少爺,奴婢不是,奴婢是在這縣城裡長大的。”話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婉清聽聞,神色未變,隻是沉默地凝視著阿秀。她挺直了脊背,端坐在那裡,周身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威壓,如古代大家閨秀般,雖未動怒,卻讓人心生敬畏。
阿秀在這威壓之下,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少爺,奴婢知錯了。”
蘇婉清依舊不語,蔥白玉指在桌麵有節奏地輕輕敲打,一下又一下,仿佛敲打在阿秀的心尖。阿秀額頭冷汗滲出,終於不堪重負,道出實情:“少爺,實不相瞞,奴婢確是福建人。”
原來,阿秀如今身邊的這個“爹”王六並非其生父。
兩年前,阿秀與娘一路北上,途中遭遇困境,幸得此人搭救。他見阿秀娘身患重病,阿秀又年幼無助,便出資為阿秀娘診治,而後將阿秀買下,實則從事著人口販賣的勾當。
阿秀本生活在福建沿海的清瀾村。
在十歲之前,阿秀的生活簡單而快樂。她每日最期待的便是阿爹打漁歸來,看著阿爹將一簍簍活蹦亂跳的魚蝦搬上岸,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
她會在海邊與小夥伴們追逐嬉戲,任那輕柔的海風拂過臉龐,聽著海浪拍打著沙灘的悅耳聲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歡笑。
然而,十歲之後,村裡的氛圍漸漸變得壓抑。阿秀時常聽到大人們低聲議論,說海上不太平,危險重重,所以大家都不敢輕易前往遠處打漁。
阿秀年紀尚小,雖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也能從大人們凝重的神情中感受到不安。
到了阿秀十二歲那年,村子附近淺水區不知為何魚群大量減少,連著數月,漁民們每次出海都收獲寥寥。家中存糧逐漸見底,饑荒的陰影開始籠罩整個村子。
望著家中日益見底的米缸,阿爹和村裡的十幾位壯年男子經過一番艱難的商議,最終決定冒險前往稍遠一些的海域打漁。
出海那日,阿秀趁早至岸邊為阿爹送行。海風呼嘯而起,撩動她的發絲肆意飛舞。阿爹麵容堅毅,望向阿秀時,那勉強擠出的笑容裡難掩慈愛。
大伯闊步而來,粗糙的手掌輕揉阿秀發頂,嗓音低啞卻不失爽朗:“秀兒,等大伯回來,給你帶幾顆漂亮的珍珠回來,讓俺家秀兒也能打扮得像個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