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毅臣著月白長袍,身姿筆挺,立在書肆前,與友人言笑間,信手翻書,周身氣度儒雅沉穩,儘顯世家風範,舉手投足皆透著矜貴。
蘇婉清眸光微動,神色未改,隻悄然朝椅秋遞去一記眼色。椅秋伶俐非常,會意一瞬,便疾步下樓,身影轉瞬沒入樓梯轉角。
蕭逸風正滿心興奮,見此變故,好奇心頓起,揚聲問道:“江兄,那人你識得?”
蘇婉清神色淡淡,唇角輕勾,平靜應道:“家中兄長,許久未見,不想於此相逢。”
蕭逸風聞言,興致愈濃,踮腳竭力張望,口中喃喃:“江兄家兄,瞧這氣度,定博學多才,日後須得尋機結識。”
蘇婉清當即橫了他一眼,心下暗忖,這馬屁拍得忒沒水準,膩味得很。眼風掃過去,那勁兒仿佛在嗔怪他的聒噪與逢迎。
這邊蘇婉清還沒從那陣無語裡緩過神,再瞧,椅秋恰似一陣風,幾步便穩穩立在了薑毅臣身畔。兩人湊在一處,腦袋微微湊近,低語呢喃,也不知商討些啥要緊事兒。
沒多會兒,薑毅臣身形筆挺,仰起頭來,目光利箭一般穿透酒樓的嘈雜,精準尋到蘇婉清所處之地,那隻手揚起,在空中揮了揮,權當是打過招呼。
隻是樓間距著,人臉瞧不仔細,可蘇婉清眼力尖,瞅見薑毅臣麵色一凝,好似墨雲遮月,暗沉了幾分。想必是乍見她這女扮男裝、不男不女的扮相,心下覺著大悖禮數,失了世家該有的規整做派,眉頭怕是都要打結。
薑毅臣也沒多耽擱,偏頭跟身旁友人咬了幾句耳朵,話畢,長腿一邁,衣袂飄飄,隨著椅秋大步流星朝著酒樓拾級而上,瞧那架勢,似是有一肚子話要同蘇婉清掰扯清楚。
薑毅臣便登上了酒樓二樓。蘇婉清瞧他現身,臉上迅速堆起笑意,扯著嗓子喊道:“堂哥,許久不見呐!”聲音刻意壓得粗沉,儘顯男子的硬朗勁兒。
薑毅臣身形立定,目光猶如探照燈,上上下下將蘇婉清打量一番,“堂弟,在這兒碰上,可真夠巧的。”蘇婉清原本高懸的心“撲通”一下落了地,暗自鬆了口氣,臉上神色愈發自然放鬆起來。
“堂哥,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蕭公子,從北境來的。”
蘇婉清側身,大方引薦道。蕭逸風趕忙拱手行禮,滿臉笑意,朗聲道:“江公子,久仰久仰。”
薑毅臣亦拱手回禮,視線在蕭逸風身上短暫停留,見他態度熱忱誠懇,神色緩和許多,嘴角輕揚,回以淡淡微笑。
寒暄完畢,蕭逸風像是突然想起要事,眼睛放光,急切問道:
“薑公子,您此番前來,可是衝著毓賢書院的講學盛會?我與江兄滿心期待,打算前往,卻聽聞非得有舉薦書不可,真有這回事兒?”
薑毅臣聽聞,目光順勢掃過蘇婉清,後者心虛地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