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沈錦書回頭望去。
陸夫人的視線聚焦在棺材上，那小鬼見無法阻止陸夫人流血，陸夫人也看不見他，他此刻正坐在棺材蓋上垂頭喪氣抹眼淚。
聽見陸夫人叫他，他慢慢抬起頭。
他的視線跟陸夫人對上，怔愣一瞬後，他漆黑眼眸裡落滿了亮光。
他小心翼翼又不安地喊，“娘……”
陸夫人再也止不住眼淚，捂著嘴唇崩潰大哭，“我的孩子，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你已經去地府投胎了……”
沈錦書看著這一幕，心裡酸酸的。
她說，“夫人，這是你跟孩子最後一次見麵，我去外麵等你們。”
說完，她轉身來到外麵院子裡。
高勝男也聽見了裡麵的哭聲，她深吸一口氣，感歎道，“沈姑娘的陰陽眼，真是幫了大忙了，陸夫人這輩子，再也不會遺憾了。”
沈錦書莞爾。
或許是吧。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晶核，又托腮望著漆黑的天幕。
太好了。
這晶核既然能引來小鬼的魂魄，想必重聚沈錦書的魂魄也有希望了。
……
沈錦書在陸夫人院子裡守了半宿。
子夜時分，陸夫人從房間裡走出來了。
她眼睛又紅又腫，不知道在屋裡哭了多少回。
而此刻走出來的，隻有她和嬤嬤，先前那小孩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見陸夫人走來，沈錦書站起身。
她卻沒想到，陸夫人走到她麵前，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夫人——”
“沈姑娘。”
陸夫人拂開沈錦書伸來的手，拒絕了沈錦書的攙扶。
她抬頭望著沈錦書，哽咽道，“沈姑娘，我不知道該如何感激你，你對我的恩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要不是你，我怎麼能見我的孩子最後一麵？”
她捂著心口，哭得很難過，“自從知道他是我的親生骨肉，我一直在後悔，我後悔我當年為什麼要吝惜那點銀子，我為什麼就不能再大方一點，多養他幾年，我為什麼不能在他病重時把他接到我身邊認作義子保他平安，我為什麼要因為厭倦了陸東芝和江光智就任由一個可憐的孩子無藥可吃死在我麵前……那是我的親生骨肉，他就因為我的放棄治療而死了，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她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我本以為我會懷揣著這樣的遺憾和後悔，直到我老去，直到我死亡，可是，沈姑娘你竟然把他帶到我麵前了，他知道了他是我的孩子，他跟我做了最後的告彆，他說他從來沒有恨過我，他說他很高興是我的孩子，他說……如果有來生，他還要做我的孩子……”
陸夫人攥著心口的衣裳，匍匐在地，放聲大哭。
“他還說，讓我不要急著去找他，他讓我好好活著……”
“他讓我多給他一點時間，他要在地底下跟掌管投胎的人搞好關係，等我一死，他就能讓我先去投胎，然後他好再繼續做我的孩子……”
“他說，我要是活不到百歲就去找他了，他還沒跟掌管投胎的人搞好關係的話，我們來生就會天各一方，再也做不了母子了……”
“他真的好乖……”
“好乖……”
沈錦書看著這樣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陸夫人，聽著陸夫人說的話，她不禁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