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霍香蘭的承諾,霍川柏終於吭聲了。
他也幫腔道,“娘,事已至此,我們就算殺了她,雨桐也活不過來了,我們何必自相殘殺弄得親者痛仇者快呢?我們是一家人,香蘭也是從小喊您母親的,她也是您另一個女兒,您今後就把她當成雨桐,行不行?”
霍夫人看著厚顏無恥殺了她女兒還妄想做她女兒的賤人,她已經足夠憤怒了,偏偏她的蠢兒子竟然還說這樣殺人誅心的話!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蠢兒子。
下一刻,她忽然一巴掌狠狠扇兒子臉上!
“你住口!”
她顫抖著指著霍川柏,“你讓我把殺我了女兒的仇人當成女兒來疼愛,你怎麼說得出這種無情的蠢話!你腦子是被狗吃了嗎,雨桐是你的親妹妹啊,有人殺了她,你怎麼能對仇人這麼寬容啊!”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捧著的盒子。
她哽咽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妹妹有多慘,才能這麼無情無義?我給你看看你妹妹的腦袋,你看看她——”
霍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盒子。
盒子一開,惡臭味撲鼻而來。
裡麵那雖然被生石灰裹著卻還是在腐爛的人腦袋,就這麼暴露在霍川柏和霍香蘭麵前。
猝不及防看到這麼個嚇人的東西,霍香蘭嚇得失聲尖叫。
饒是霍川柏是個男人,也一樣被嚇得猛地後退跌坐在地。
他哆哆嗦嗦看了一眼妹妹的腦袋,怎麼都無法將這可怖的東西與他印象中那極其美麗愛乾淨的小姑娘劃上等號。
他眼淚湧出。
他臉色變得慘白。
原來……
他妹妹死後是這個樣子的。
原來,輕飄飄一句妹妹死了,跟妹妹的屍體擺在眼前,這種衝擊力是不一樣的。
隻有親眼看到了妹妹花容不再的腐爛醜陋模樣,才能感受到妹妹被殺害時的痛苦,才能切身體會到妹妹的無助和絕望。
他幫著霍香蘭這樣對冤死的妹妹,他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霍夫人看著拚命流淚哭泣的霍川柏。
“你仔仔細細看看你妹妹,你看到了嗎,她睜著眼睛呢,她死不瞑目!”
“看著這樣淒慘的妹妹,你還能讓我把殺害她的凶手當成親女兒對待嗎,嗯?你還能讓我息事寧人嗎?”
“你要是真想讓我息事寧人,好啊,我今後就住在你家了,我天天抱著你妹妹的腦袋在你們麵前轉悠,好不好?”
“你們吃飯,我得在桌上給你妹妹留個位置,我把她的腦袋擺在那桌上,咱們一起吃飯……嗬,霍川柏,你這是什麼表情?你應該不會被她臭得吃不下去吧?她可是你親妹妹,她都能為了你委屈自己不報仇了,你還不能忍她幾十年了嗎?”
“等到晚上你們睡覺的時候呢,我就抱著你妹妹的腦袋睡在你們房門口,你們半夜迷迷糊糊起來上茅廁,一開門就能看到妹妹在門口睜著大眼睛瞪著你,說不定她還能忽然飛起來陪著你們一起上茅房呢,到時候你蹲在茅房裡,茅房底下突然探出來一隻腦袋跟你說話喊你哥哥,你會不會很驚喜?”
“對了,你妹妹可不光隻有這個腦袋,她還有屍體啊,我把她的屍體也一塊兒接到京城來,就放在你家裡,以後你跟你媳婦生了孩子,孩子跌跌撞撞跑到棺材邊上問裡麵是什麼,我就打開棺材讓他們去看看他們的姑姑,讓他們躺進去跟姑姑玩一玩,好不好?”
“……”
霍川柏睜大眼睛驚恐地望著霍夫人。
他無法想象母親形容的這些事會發生在他今後幾十年的歲月裡,他無法想象有一具屍體時時刻刻陪伴著他。
吃飯的時候,對麵就擺著個惡臭難聞的人腦袋……
睡覺的時候,門口守著個腦袋,上茅廁的時候,門縫底下忽然鑽出個腦袋來……
母親還要把他的兒女放到棺材裡跟妹妹的屍骨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