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幸好老天爺厚待了他一次。
他回來了。
看著這張想念了十幾日的笑臉,秦仲淵輕輕一笑,甜如蜜,“我回來了,沈姑娘。”
沈錦書也笑眯眯衝他揮手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小公爺,歡迎回家。”
秦仲淵聽到“回家”二字,微愣。
隨即,他笑著呢喃,“回家?”
他握著劍挽了個劍花耍帥,優雅轉身看向四周,指著這房間輕笑著問沈錦書,“沈姑娘的閨房,居然是在下的家嗎?”
沈錦書嘖了一聲,“彆貧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點底細,這是人家沈姑娘的閨房,你可不許冒犯人家沈姑娘啊。”
秦仲淵想起如今的沈錦書並非原來的沈錦書,這房間也是彆人的房間,他笑著收聲,不再玩笑。
他指了指桌上的水壺,“我能不能先喝杯水緩緩?”
沈錦書點頭。
看著他拎茶壺倒了整整兩杯水喝下,沈錦書取笑,“末世的水是不是難喝極了?喝那麼難喝的水,可把你給憋壞了吧?”
秦仲淵點頭。
他又倒了一杯水,側眸望著沈錦書笑道,“雖然那是沈姑娘的家鄉,我不該多嘴,但說實話,你們那兒的水真不如大寧國的水清甜。”
他仰起修長脖子喝了兩口水,一臉回味,“我們大寧國的水,潤人心田,有回甘。”
沈錦書點頭深表讚同。
末世前那被汙染過的水都不如古代的水好喝,何況是末世後的水呢,那就更不能比了。
正因為末世樣樣都不好,她才會死乞白賴非要留在大寧國,任憑天道如何驅趕她也不肯回末世啊。
秦仲淵喝了水解了渴,這才轉身看著窗外。
他說,“這兒剛天亮?”
沈錦書點頭。
秦仲淵又問沈錦書,“你紙條上說,有很急的事需要我回來處理,我猜,定是幽影樓已將我的事情捅出來了,如今大街小巷都在對我議論紛紛,是麼?”
沈錦書聞言,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那些充斥著惡意的傳言已經鬨得人儘皆知,說得都挺難聽的,她怕這個受害者接受不了,無法麵對這鋪天蓋地的惡意……
她沒有回答,秦仲淵卻從她小心翼翼的姿態得到了答案。
他莞爾,“看
來我猜對了。”
他邁著大長腿從容地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臉平靜,“沈姑娘不必為我擔心,像我們這種跌入過泥沼又重新爬起來的人,最擅長的就是自我欺騙。當我治好病不再是曾經那個弱小無助的秦仲淵那一刻,我就笑著告訴自己了,我重獲新生了,綠柳山莊的一切都跟我秦仲淵沒有關係,我從未被人囚禁過,那個弱小任人欺淩的不是我,他們口中惡意討論取笑辱罵的,也不是我。”
他手指搭著窗台,微微仰頭沐浴著撲麵而來的涼風。
呼吸了一口大寧國的香甜空氣,他回頭望著沈錦書,溫潤一笑,“所以,即便我此刻走出去會有無數人指著我鼻子對我指指點點,對我毫不尊重地辱罵取笑,我也能從容應對,我不會心虛,不會憤怒,不會羞於見人——”
他修長手指按著自己的心口,“因為,我浴火重生了,我是國公府清貴的世子爺秦仲淵,他們議論的那個卑賤的綠柳山莊的麵具美人,與我何乾呢?”
沈錦書怔愣望著秦仲淵。
看著這個笑得坦然的男子,她的心感受到了一種被強大力量所震撼的震顫。
這個小公爺,最吸引人的就是這一點。
他哪怕經曆過那麼慘痛那麼難堪的一年,可他逃出生天以後,他依然能爬起來振作起來笑著麵對生活。
沈錦書從不覺得,受害者催眠自己遺忘過去是膽小,是逃避。
能將傷害遺忘能擁抱更好的生活,就已經無比強大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