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夫人懷胎整整十月，我們沒人知道她懷的是雙胎，因為她肚子不大，一點兒也不像人家懷雙胎的肚子，我們都以為她肚子裡隻有一個。”
“那天晚上，她發作了。她在產房裡拚了命才把錦書生下來，錦書剛哭了一聲，她就昏死過去了，穩婆準備給她清理身子的時候，發現竟然還有個孩子在裡麵！”
“可是她昏死了，怎麼都喊不醒，自然無法使勁兒把孩子生下來，穩婆隻好自己伸手拽。”
“費了老大的勁兒，穩婆才把這孩子拽出來。”
“可是，這孩子遠不如她姐姐錦書健康，她才不到三斤重，瘦弱得跟小貓兒一樣，身上慘白慘白的，根本沒有氣息……”
“穩婆說，也不知道是這孩子遲遲沒生下來不幸在肚子裡憋死了，還是這孩子太瘦弱很多天前就已經成為了個死胎，亦或是方才生拉硬拽傷到了這孩子，反正這孩子死了……”
“我又震驚，又悲痛，但無論我是怎樣的心情，都改變不了孩子已死的事實。”
“我想著，我都如此悲痛，夫人若是知道她的女兒死了，不知道又會悲傷成什麼樣呢？剛生完孩子的女人不能哭泣悲傷，與其讓她為孩子的死亡悲傷，不如讓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正好她生完錦書就昏死過去了，根本不知道死胎的存在，我便給了穩婆三倍的銀子，囑咐穩婆對外就說夫人隻生了一個孩子……”
“然後，我就悄悄抱著孩子的屍體去了亂葬崗……”
沈繼昌望著屋子裡所有人，眼眶通紅。
“所以，不光是你們不知道雙胞胎的存在，連夫人都不清楚，這個秘密隻有我和穩婆知道。”
他伸手拿過那張紙條，神情悲傷。
“當年這孩子是我親自抱到亂葬崗的，她身體都開始涼了，我能確定她沒有氣息已經死了，我從未想過她竟然能活過來。”
“哪怕現在這孩子活生生躺在這兒，我都不敢相信，在我懷裡已經涼了的孩子，竟然能活過來……”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活過來的，但是我想，當時她一定很害怕吧，她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被父親拋棄孤零零躺在亂葬崗，若是沒有這位高人道長恰好路過搭救了她，她一定會死在那兒……”
“我沈繼昌，差一點就親手害死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還沒死，我就把她一個人拋棄在了亂葬崗，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
“我有罪啊！”
沈繼昌捏著紙條，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屋子裡所有人都沉默望著床榻上那昏迷不醒的姑娘。
她們沒想到，十八年前那位夫人生下來的竟然是雙胞胎，隻是小女兒瘦弱沒有了氣息，沈繼昌才對她隱瞞了小女兒的存在。
看著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她們都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