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喜道:“我叫阿四。”
囚犯用他最後一絲力氣,叮囑黃四喜:
“阿四兄弟,如果我真的變成孤魂野鬼,一定保佑你平平安安回到中原,你千萬要回去啊,回家去,再建咱們家鄉……”
遺言說完,他慢慢閉上眼睛,隨之氣絕。
他到死也沒有流露任何仇恨,言行之間充滿質樸善良的情感,做鬼也要把祝福送給一麵之緣的黃四喜。
黃四喜心想,被韃子擄到遼東的十幾萬人,哪一個不是善良百姓?
但這是一個野蠻時代,善良換不來平安,隻能換來韃子得寸進尺的欺淩。
“隻要韃子不滅,不管家鄉重建多少回,都會被再次毀掉。”
黃四喜放下囚犯的手,搭在他的胸口上,為他默哀:
“我暫時要留在這裡,刺殺韃子,你要是在天有靈,就好好瞧著罷。”
哀悼完畢,黃四喜把他屍體抱上馬背,運入山林深處,埋屍野外。
韃子騎兵與另外兩個囚犯的屍體也先後運走,再抹除地上痕跡,以防下一個韃子出現時有所警覺。
其實他對韃子沒有那麼深的恨意,畢竟他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但他附身的少年正被韃子通緝,韃子要殺他,那他肯定要殺還回去。
說起來,他穿越到這個古代世界隻有半個月。
他所附身的少年原本是大明朝北直隸的河間府人士,家境還算富裕,不愁吃喝,還有家資讀書,結果被一場戰亂毀了一切。
這場戰亂發生在前年,按照這個年代的紀元,前年是大明朝崇禎九年,大清朝崇德一年。
大清的國號本來叫做後金,萬曆年間被韃酋努爾哈赤創建,立國已有二十年,前年的時候,繼任韃酋皇太極改後金為大清,並改元崇德。
所謂新國新氣象,為了宣揚國威,穩固治權,皇太極針對大明朝發動了第一次入口大戰。
皇太極派遣韃將阿濟格突破長城關口,攻入大明境內,兵鋒肆虐北直隸。
黃四喜附身的少年就是在這場入口之戰裡被擄到遼東,因他會讀書識字,被當地旗人收為仆從。
當時少年隻有十五歲,身子文弱,他就假意屈從兩年,偷學旗人弓馬武藝,學成後伺機刺死了旗人。
由於少年犯下大案,被韃子凶兵緝捕,饑寒交迫下,他在半個月前昏死在荒山野林,命若懸絲時被黃四喜穿越附身。
黃四喜繼承了少年記憶,知道現今的朝代與局勢,所以早前那個囚犯說起老家在河間府,黃四喜立即斷定,囚犯也是前年入口之戰的受害者。
不過囚犯隻知逃亡,黃四喜卻在展開反擊。
他穿越的半個月間,每天都在山林裡與韃子騎兵周旋。
今天被他一箭射穿脖子的韃子騎兵,已經是他箭下的第八個亡魂。
等他掩埋完屍體,開始清點韃子騎兵的遺留物品。
早前韃子騎兵砍殺囚犯的腰刀,擦去血跡後,開始發生變異,刀身浮現一行閃光文字,上麵寫著韃子騎兵的學武心法。
黃四喜觀讀心法時,韃子騎兵學武的拳腳招式,同時在黃四喜的腦海裡進行了記憶回溯。
等黃四喜讀完心法,回溯完招式,韃子騎兵的畢生武力也全部被黃四喜繼承。
這種傳功方式看上去非常神奇,黃四喜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他猜測這是穿越後激發的特殊天賦,獨一無二,因為遺物上的心法文字隻有他能看見。
他每殺死一個韃子,隻要這個韃子有武力,必定會被他吞噬掉。
這種吞噬有點類似金大師武俠裡的《北冥神功》,能夠讓他省去辛辛苦苦的練習過程,直接一步登天吸人武功。
不同點在於,《北冥神功》隻能吸人內力,黃四喜的吞噬能力更為精確,一招一式都能繼承,而且他不是通過屍體吞噬,而是以屍體遺留的某件物品為載體。
他過去殺死的八個韃子騎兵,分彆遺留一件記載心法的物品,他隻要對心法進行觀讀,就能同時繼承招式,完完整整吞噬掉對方的畢生武學。
不過《北冥神功》所吞噬的內力能夠轉換疊加,他的吞噬能力對內力是否有效,他暫時還不清楚。
這些天他先後學會韃子騎術、弓箭術、腰刀砍殺、盾牌防禦,這些都是戰場搏殺的粗淺武藝,全都沒有內功,以致黃四喜無法印證。
但對初來乍到的黃四喜來說,縱然沒有內力,粗淺武藝也已經彌足珍貴。
他每刺殺一個韃子兵士,就能繼承一路武藝,如果刺殺數十上百人,豈不是就能變成百戰兵王了嗎?
正是因為刺殺能夠讓黃四喜不斷變強,他才不願意返回中原,而是貓在山間小道裡偷襲截殺韃子。
今天他成功射殺一個韃子騎兵,天色也已經到了黃昏,他就打算收手,好好休息一晚,等到明天再繼續行刺。
結果天色快黑時,忽聽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徑直踏上黃四喜伏擊韃子騎兵的山路。
黃四喜不願錯失獵物,當即提起弓箭,掛上腰刀,戴上樹枝帽,潛伏去了山路兩側。
不一會兒,隻見兩道身影並轡而行,進入黃四喜的視線。
這兩人沒有剃光前頂,也沒有留鼠尾辮子
,儼然一副漢人打扮,但黃四喜聽他們的講話口氣,卻覺得很不正常。
其中一個青年麵貌白淨,懶洋洋的談論地形。
他手指前麵:“從這條山路穿出去,向北有一處小鎮,咱們快馬加鞭趕過去,天黑前肯定可以在小鎮歇腳,今晚不用再風餐露宿。”
另一個是絡腮胡子,身形高大壯健,像是習武之人,歲數已經到了中旬,行事也比較謹慎。
他騎馬時不斷左顧右盼:“這條路雖然近,卻遠離官道,怕是不怎麼太平,可彆有強人攔路才好。”
白淨青年問:“強人?你不是做過丐幫什麼掌缽長老嗎,還怕區區毛賊?”
絡腮胡子不理擠兌,平心靜氣:“沒甚麼怕不怕,咱出門在外,謹慎一些總歸不是壞事。”
白淨青年卻不以為意:“你放心罷,那大明皇帝昏庸無道,以致盜賊四起,咱大清有聖明天子在朝,境內從來沒有出現過匪患!”
他提到聖明天子時,雙手抱拳,朝北遙拱。
黃四喜瞧著他奴顏媚骨的嘴臉,心想這是一個狗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