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內。
黃四喜牽著馬匹,漫步在長街裡,默然領略著當地民俗。
他發現街道左右商鋪林立,買賣做的井然有序,看上去百姓安居樂業。
隻是他途徑見到的麵孔上,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躲躲閃閃。
尤其有旗人在街上出沒時,恐懼就會悄然蔓延,本來在相互攀談的街坊,立時就會退入店鋪裡邊,以防惹禍上身。
黃四喜很快穿過長街,來到城中集市,他看見幾位韃子勳貴,使用麻繩串起一隊童子,精打細算的議起價格。
這行為引起附近中原行商的憤慨。
隻聽其中一個高瘦青年低聲控訴:“遼東是我中華禮儀之地,王道教化之所,如今卻落得遍地腥膻,師哥你看這些韃子,凶暴虐民,我們卻隻能眼睜睜瞧著,無能為力。”
這青年說著說著,眼淚都要流出來,似是在痛苦番邦禍亂,占了千裡遼東河山,傷了遼東百萬黎民。
高瘦青年身邊站著一位長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他見黃四喜目盯著這邊瞧,立即警告高瘦青年:“三師弟,你慎言,當心禍從口出!”
他說完抓起幾捆剛剛買好的貂皮,扔在馬車上,又麻利驅車,趕去下一個貨攤。
他另一手拽扯高瘦青年手臂:“快走,不要再東張西望!咱們是來做買賣,不是來多愁善感的,你什麼毛病,下次絕不再帶你出來!”
高瘦青年也已經留意到黃四喜,他不想惹人關注,趕緊抹去淚眼,垂下頭,跟在馬車後麵搬貨去了。
他與八字胡中年講的是江南方言,盛京城內的遼民都聽不懂,韃子就更不用說。
但黃四喜卻聽的真真切切,他附身少年的教書先生就是江南人,說著類似的家鄉話。
不過他也隻是聽聽,眼下他易容為鮑府公子,不會與任何陌生人交往。
他不止探聽高瘦青年與八字胡中年的對話。
集市上有不少外地客商,從南邊中原來的,西邊遊牧部落來的,東邊朝鮮來的,身份可是多種多樣。
黃四喜甚至在集市上瞧見一群喇嘛,嘰嘰咕咕也不知在講些什麼。
他邊走邊看,一路穿過集市,然後朝鮑府進發。
他先前已經從鮑鏡口中拷問出鮑府位置,就在集市東邊,他尋到鮑府門前未費什麼功夫。
到了大門前,他尚未下馬,已經有小廝迎出來,替他拽住馬韁,又拍他一句馬屁。
他沒有吭聲。
小廝旋即又多了一句嘴:“少爺,吃完晌午飯,你可不是獨個出門,鮑珍鮑財怎麼沒有跟在少爺身邊侍候?”
“本少爺也想知道!”
黃四喜下馬,一腳踹翻小廝:“不過是去趟山裡,大活人竟然能迷路,害的本少爺沒有人侍候,瞎了眼的狗才,真真是白給你們飯吃!滾一邊去!”
黃四喜拿足惡少作風,罵罵咧咧走去大門。
前行了幾步,他忽然又停住,轉身回來,從馬鞍上抽出青竹棒。
這時小廝剛剛站起身,結果又被他一棒打翻:“這根棒子,專打不長眼!快把本少爺的包裹送到房裡去,送不好,敲斷你的狗腿!”
“喳!喳!小的遵命!”
小廝簡直要哭了。
黃四喜不再理他,重新入了門,本來門內已經迎來兩個管事,聽見罵聲後趕緊躲到一邊,再不敢上前,生怕觸了‘公子爺’黴頭。
他們對‘公子爺’畏懼如虎,黃四喜的冒牌身份,他們更是半點也不敢懷疑的。
黃四喜大搖大擺進了前院,開始優哉遊哉的閒逛,心裡也暗暗佩服自己的演技。
隻見他背著雙手,把青竹棒攥在身後把玩,一邊觀察小廝運送包裹,很快確定他的臥室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