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阮瑜早就想問她了,但因為她對男人一直都興致缺缺,便一直沒有問。
夜濃輕笑一聲:“怎麼可能。”
她目光落到視線無遮無擋的窗外:“男人和事業比起來,我還是更傾向於後者。”
雖然阮瑜很認同她這個觀點,但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你才二十七歲而已,正是享受愛情的年紀,就算不結婚,戀愛還是要談的。”
她伸手點在夜濃漂亮的眼尾:“有愛情的滋潤,和沒有愛情的滋潤,狀態是不一樣的。”
“所以你現在的狀態都要歸功於瞿總嘍?”夜濃將話題輕鬆推了回去。
阮瑜輕推她一把:“少開我玩笑。”
兩人又聊了會兒天,之後,阮瑜接了通電話。
“我有點事得走了。”
夜濃隨她起身:“我送你。”
阮瑜說不用,“你也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休息會兒吧。”
三個多小時的飛機不算累,但兩周前,夜濃的外婆剛去世,這段時間,她睡眠不是很好。
走前,阮瑜將自己的車鑰匙給她:“你先開著,我那兒還有一輛車。”
夜濃也沒跟她客氣:“我那車估計得周二才能到,那我就先開著。”
將阮瑜送進電梯,夜濃再度回到房子裡。
和阮瑜不同,夜濃很喜歡平層的視野,目之所及一覽無遺,不局限於室外,室內也是,就像她現在,躺在沙發裡就能看見八人位的餐廳、水吧酒櫃,以及餐廳上方的Viabizzuno吊燈。
被陽光鋪曬的客廳暖暖的,那盞懸吊的水晶燈更是折出目眩的光,讓人忍不住閉了眼。
不等墨影鋪地,連綿不絕的重重樓閣就被霓虹點亮。
叫醒夜濃的是提醒她該補充維生素的八點鬨鈴。
趴在沙發扶手,看了會兒窗外的繁星,夜濃突然想起行李箱還在阮瑜的車裡。
實在是懶,可洗漱用品包括充電器還有電腦都被她一股腦的收在了行李箱裡,沒轍,隻能出門。
本想拎了行李箱就直接上樓?,又不想臨睡前再填飽肚子,夜濃便摁了直達一樓的電梯。
晚上的氣溫明顯低於白天,剛出一樓大堂,迎麵吹來的涼風就讓夜濃不禁縮了縮肩膀。
從亮著的燈火就能看出這個小區的入住率不高,所以被路燈照得恍如白晝的周圍人影寥寥。
夜濃抱著胳膊慢悠悠地晃到了門口,這才注意到弧形景牆前的疊級水台裡的有一個孔雀雕塑台,水下射燈投射出雀身上的四個字。
「鉑悅府·雀」
夜濃心臟微微一縮。
「鉑悅」可謂是東沈集團房地產最具代表性的平墅豪宅。
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的住進了這裡。
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情緒慢慢襲上心頭,但又很快被迎麵一束車燈截斷。
沈家大業大,所涉及的產業遍及衣食住行,根本讓人避無可避。
而她又何須避開。
都過去那麼久了,即便他現在站在她麵前,夜濃覺得自己也完全能做到淡然處之,甚至說一聲:好久不見。
出了小區沒走多遠就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夜濃進去買了一個三明治。
她很少下廚,最多是煲一些滋補的湯水。
從冷藏櫃裡又拿了兩袋速食,玻璃剛合上一半,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我儘量。”
低低的嗓音,像深秋的井。
讓夜濃手裡的動作猛然一停,心口像是被什麼蜇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扭頭看過去。
黑襯衫,銀色西裝馬甲,背影像炭筆勾勒出來似的,挺拔修長。<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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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模糊的真實感。
男人轉過身來,拿著手機的手擋住了他的側臉輪廓,但晝亮的燈光卻將他冷白手背上的一顆痣照得清清楚楚。
夜濃怔在原地,直到男人推開玻璃門走出去,她眼睫才倏地一顫。
*
夜色濃重,花樹被地埋燈映照得枝葉分明。
夜濃懷揣著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回了家。
京市,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留給她的回憶,算不上特彆美好。
不僅與她那破碎的家庭有關,還有她在大學時談的那場戀愛。
所以她才會走得決絕,甚至想著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可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
一切都會被時間磨平棱角。
所以在接到總公司指派,讓她回京市擔任分公司創意總監時,她才會爽快答應。
而就在剛剛,在她沒有踏出這個小區的時候,她還自信的以為,就算遇見他,遇見那個曾給她絢爛卻也給過他傷痛的男人時,她真的可以做到無波無瀾,平靜麵對。
如今看來,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
可是怎麼就那麼巧,京市可是有著兩千多萬常住人口的城市,怎麼一回來就被她撞見,還有,他該不會也住在這個小區?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逢周末節假日,他都會隨著遊玩的地方,就近選擇一處沈家旗下的房子帶她去住,有公寓,有平墅,也有彆墅。
對,這裡應該隻是他偶爾會來的落腳點。
想到這,夜濃心裡輕鬆了許多。
一個三明治被她當晚餐的隨意解決後,夜濃將行李箱拿到衣帽間。
24寸的行李箱裡,日用品居多,收拾完一側的日用品後,夜濃拉開裝著寥寥幾套衣服的一側拉鏈,露出最上麵的一件乳白色駱馬絨針織衫時,她手指蜷了一下。
第一次知道駱馬絨這種織料,也是大四那年。
當時她心血來潮給沈屹驍熨衣服,結果將他一件絨衫給燙壞了,她哪裡知道那是駱馬絨的,還跟他抱怨說是衣服的問題。當時沈屹驍還在睡覺,將她丟在自己臉上的絨衫扔到一邊後,修長的手臂一伸,就將她摟到了懷裡。
“燙壞了,那你可得賠我。”
夜濃知道他每件衣服都價格不菲,她也不逞能:“沒錢。”
“不用錢,”他吻落到她頸子裡:“用人賠。”
不過一件最平常不過的絨衫就讓那些回憶翻山倒海的湧現。
胸腔裡積聚的煩躁越來越多,讓夜濃越看那件絨衫越覺得不順眼,她伸手將衣服撈起,走到兩米遠處的垃圾桶旁,腳尖一踩,桶蓋掀開。
乳白色的絨衫往垃圾桶裡一丟——
“你就這麼扔了?”
沈屹驍一臉的無所謂,掐著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一件衣服而已,回頭多買幾件給你練練手。”
原本的煩躁不知怎的,突然變成了鼻尖的酸澀。
練練手......
當初他不就是拿她的感情當練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