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北侯府離開時,已經到了亥時,齊雍靠在馬車裡,揉了一下脹痛的額頭。
程子安沏了一杯藥茶,遞給他:“您今天在鎮北侯府耽擱了太久,可是鎮北侯府有什麼不妥?”
齊雍接過藥茶,呷了一口,原是喝慣的味道,卻覺得不如桂花蜜茶熨貼人心。
進了鎮北侯府之後,不論是吃食還是飲用,都不是最精心的,也不是他習慣的,更不是他喜歡的。
可偏偏,讓他覺得處處熨貼、舒心。
他擱下茶盞:“沈侯是個明白人。”
沈侯沒有不妥,那麼殿下今天的種種反常……
程子安突然想到那位瑰姿豔逸、事事妥帖的沈大小姐,心中冒出了一個極為荒謬大膽的猜想。
殿下不會是看上了沈大小姐吧!
所以在鎮北侯府逗留不去?
不行!
他要喝杯茶壓壓驚。
一杯茶咕嚕下肚,程子安人也鎮定不少:“殿下對那位沈大小姐,似乎有些……”他頓了頓話,小心措辭,“特彆?”
齊雍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見他沒動怒,程子安膽子大了不少:“皇上急召殿下歸京,殿下進京之後,沒有立刻進宮麵聖,又在鎮北侯府待了這麼久……”
到底是誰說,陛下急召,隻要跑不死,就往死裡跑,這一路快馬加鞭,連續趕了七八日的路程,人疲馬乏,愣是把行程縮短了一半。
十萬火急的回了京,反倒不急著進京麵聖了?
這合理嗎?
齊雍不動聲色:“你就當孤日行一善,順便與沈侯敘敘舊,探探鎮北侯府的底。”
“是嗎?”程子安明顯不信,“殿下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額角青筋直跳,齊雍蹙了蹙眉,伸手按了按。
程子安沒注意他的異樣:“救了沈大小姐之後,把人送到官道上,給鎮北侯府捎個信,讓沈侯過來接應,也算順理成章,您居然還親自將她送回府中。”
腦子像被重錘,重重地錘了幾下,鈍鈍地疼,齊雍氣息浮躁:“她一個姑娘家,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還和家中隨從失散,身邊就跟著兩個人,還都受了傷,身上也有許多不妥之處,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
“官道上還能出什麼意外?”程子安大為不解。
齊雍蹙著眉。
程子安又問:“這些和殿下有什麼關係?”
齊雍一噎,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不善。
偏程子安沒看到:“我之前還以為殿下對她起了疑心,這才借機送她回府,也好進一步試探她一番。”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齊雍一眼,“看來,是我想多了。”
當然了,殿下也不是真的色令智昏。
他對沈昭嬑起了疑心是真,想要借機試探也是真,隻不過這點疑心,遠遠比不過他對沈昭嬑的興趣。
齊雍目光像刀子一樣:“你有意見?”
“不敢,”程子安一下冒出冷汗來,“就是覺得,殿下今天有些反常,對那位沈大小姐著實縱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