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低著頭,氤氳的燭光映在她身上,顯得朦朧美好,他都要走了,也不抬頭看他一眼,巴不得他快點走,心裡有些失落。
沈昭嬑胡亂點頭:“走吧,走吧!”
他都要走了,好歹抬頭看他一眼吧!齊雍歎了歎氣:“我可能要食言了……”
沈昭嬑抬起頭,睜大眼兒看他,還沒來得及理解這個“食言”是什麼意思,齊雍雙手撐著窗台,又翻進了屋裡,一把將她按在胸前,低頭就吻住了她。
沈昭嬑瞪圓了眼睛。
“閉上眼睛。”他嗓音嘶啞,呼吸也急促了些。
沈昭嬑不想閉眼,可雙眼就是不聽使喚。
齊雍在她唇間重重碾了一遍又一遍,擔心繼續下去,會克製不住得寸進尺,喘籲著放開她:“我真走了!”
不等沈昭嬑反應,他走到窗牖前,翻身出了屋子。
“齊雍!”沈昭嬑衝到窗前。
齊雍抬眼看她:“舍不得我走?”
“誰舍不得你了,”沈昭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著又彆開了目光,手指又攥緊了掌心裡的龍紋墨佩,低聲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此義理再生之身也。”
齊雍聽得一怔,這是《了凡四訓》裡的立命篇,大意是——
從前的一切一切,譬如昨日已經死去,以後的一切一切,譬如今日剛剛出生。
能夠做到這樣,就是你重新再生了一個義理道德的生命。
如同新生。
沈昭嬑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齊雍正要問她,就見她“咣”一聲將窗牖關上了,窗牖上映出她一抹倩影。
齊雍站在窗台前:“我記下了。”
沈昭嬑靠在窗牖上,心臟砰咚亂跳,她緊緊攥住五指,不停地對自己說:“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上天降給你的災害,或者可以避開,自己若是做了孽,就要受到報應,不能愉快心安地活在世間上了。
人應該時常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合不合天道,很多福報不用求,自然就會有了。
因此,求禍求福全在自己。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不該困於前世。
否定今生。
沈昭嬑攤開掌心,看著手心裡的龍紋墨佩。
齊雍將他母後的遺物送給了她,還說了要請旨賜婚,對她已是勢在必得,沈昭嬑不願得罪齊雍這個現在權傾朝野,未來將執掌大周風雲的權王。
先是父親初授特進了榮祿大夫。
之後是五兵營營衛指揮僉事一職。
最後武寧侯府為了這個職位,不惜與鎮北侯府分道揚鑣。
若父親沒有特進榮祿大夫,武寧侯府便是想要這個職位,請父親幫忙,父親也不一定有把握。
武寧侯府也絕不會短視到,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放棄與鎮北侯府的親事,兩頭撈不著,損失可就大了。
這一切的根源,是源於父親特進了榮祿大夫。
這是齊雍為武寧侯府設的套子。
為了促使兩家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