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麼會認為父親不關心他,隻在乎鎮北侯府的前程呢?
沈君辰苦思冥想,突然就想到了,是二房的叔嬸,每次見麵對他噓寒問暖,總對他說:
——你爹對你太嚴厲了,回頭二叔好好勸勸他,雖然你將來是要承爵的,但也不能為了府裡的前程,便不顧你的身體,真是苦了我們辰哥兒。
——大哥也真是,我們辰哥兒還這麼小,哪能這樣嚴厲,沒得把身子都要操練壞了,也不知道心疼兒子,真真委屈咱們辰哥兒了,為了家裡,放棄讀書,小小年齡就要承擔起興家旺業的重擔。
……
母親雖然疼她,卻一直不讚成她棄武從文。
父親對他隻有嚴厲和責罵。
比起父母,會心疼他的二叔和二嬸娘更像他的爹娘,似這樣的話聽得多了,沈君辰漸漸覺得父親隻在意鎮北侯府的前程,從來不在乎他這個兒子。
漸漸便對父親心生了芥蒂。
和父親生疏起來。
沈昭嬑不想再多說了,她淡聲道:“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她起身要走。
沈君辰卻抱著她的腿,哭得稀裡糊塗:“大姐姐,我一定好好想,一定會好好改正,你、你彆不要我了好不好……”
他仰起頭來期盼地看著大姐姐。
沈昭嬑低頭看他,現在的沈君辰還是個孩子,今年才滿了十三歲,他沒有重生,對前世發生過的事一無所知,也根本不知道,他和大姐姐之間橫亙了太多東西,永遠回不到從前了。
此時的他,隻是一個做錯了事,想要祈求原諒的弟弟。
即便做不到原諒,她也確實不該將前世的恩怨強加在他身上,到底姐弟一場,便是為了不讓爹娘擔心,也該各自安好才是。
沈昭嬑沉默片刻:“你起來吧,以後好好做人,將來便不能建功立業,便也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不該聽任由之,叫旁人牽著鼻子走。”
沈君辰啞著聲音:“大姐姐,我聽你的,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沈昭嬑歎氣:“紅苓,帶四少爺下去梳洗。”
便先這樣的吧,以後的事便交給時間。
重生之後,沈昭嬑的身體就像繃緊的絲弦,總有一種緊迫感,不敢有絲毫鬆懈,難得今日空閒下來,便取了一本香經,靠在臨窗的大炕上看書。
炕桌上,擺了四碟齊雍昨天深夜送來的點心,一直放在冰鑒裡冷著,剛剛才叫紅藥取出來化冰。
紅藥還奇怪地問了,冰鑒裡禦芳齋的點心到底哪來的。
沈昭嬑抿著唇笑了笑,並沒有解釋。
剛剛化了冰的桂花糕入口清涼,不如剛出爐時清香鬆軟,卻涼滑爽口,細膩香甜,彆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