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雍依舊摸撚著香珠。
他平靜地看著沈昭嬑,目光卻漸漸銳利起來。
沈昭嬑瞬間捏了一把汗,覺著手心裡汗津津的,心中有些慌亂,可是卻並不後悔。
前世今生她都看不透齊雍,不管齊雍對她、對鎮北侯府有什麼圖謀,她都不願去胡亂揣測,那樣不會有任何結果。
“小女鬥膽猜測,您千方百計拉攏我父親,為我父親請功,讓我父親進了榮祿大夫,是為了將鎮北侯府的利益捆綁到您的身上。”
“以五兵營營衛指揮僉事一職作為誘餌,誘使武寧侯府為了利益,放棄與鎮北侯府的婚事,使兩家分道揚鑣,令鎮北侯府徹底與太後黨割裂。”
“又以三皇子武功師傅做為誘餌,轉變了鎮北侯府的立場,此後三皇子的利益,就代表鎮北侯府的利益,我爹爹為了輔佐三皇子,定會甘願成為殿下的手中刀,馬前卒。”
她雖然從沒看透過齊雍,可對於發生過的事,卻還是可以推斷一二。
齊雍臉上徹底沒了表情。
他摸撚著手腕上的香珠,這串香珠分明是沈昭嬑昨天上午才送給他的,他卻仿佛很早就有了,一戴在手腕上,便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摸撚香珠的習慣不需要刻意養成,便已經有了。
馬車裡靜得落針可聞。
沈昭嬑坐如針氈,等了許久,沒等到齊雍說話,令她倍感煎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昭嬑終於聽到齊雍深沉難辯的嗓音,在馬車裡響起:“你很聰明啊。”
隻有五個字。
沈昭嬑恍惚聽到了嘲諷的意味。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將這四個字掰細了、揉碎了,放在舌尖細細地咀嚼,卻仍沒想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索性不想了。
至少從字麵上看,她方才對齊雍種種猜測都是對的。
齊雍嘴邊泛起了一絲冷意:“所以,你認為我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拉攏鎮北侯府,便是接近你,也是為了在婚姻上,與鎮北侯府達成利益上的一致,進一步取得鎮北侯府的支持。”
沈昭嬑就是這樣想的,或許齊雍對她確實有幾分興趣,但是這其中又摻雜了多少利弊權衡?
齊雍從不是兒女情長的人。
她抬起頭,對上了齊雍的目光,猝不及防撞進他深不可測的眼中。
沈昭嬑被他看得冷汗直冒,突然起身,解下了身上齊雍的大氅,跪到齊雍麵前,伏身不起。
“我想懇求殿下,將來不論如何,請殿下儘可能的庇護鎮北侯府。”
齊雍捏緊了一顆香珠,緩緩將香珠纏到手腕上,他蹲到沈昭嬑麵前,抬起沈昭嬑的下巴。
“你在求我?”
沈昭嬑麵色一白,抿緊了唇。
齊雍抬手輕撫她蒼白麵頰,指腹摩挲著她鬢角的發絲:“你覺著我會對鎮北侯府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