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搖搖頭:“……大姑娘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施針用藥……但凡能用的法子都用過了,卻一直高燒不醒……”他歎了歎氣,委婉地提醒道,“大姑娘的病勢洶洶,很是凶險。”
沈老夫人坐在隔間,滿臉疲憊地撚著佛珠,沈昭嬑昏迷後,她就一直守在這邊沒有離開過,屋裡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太醫大夫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柳心瑤哭了又停,停了又哭……折騰了一天一夜都沒消停過。
整個梧秋院都籠罩在愁雲慘霧裡。
沈崢昨天進宮後,直到傍晚才出宮。
一回府就聽到府裡的丫鬟躲在假山後頭小聲地議論說:老夫人因為大小姐名聲受損,罵大小姐沒規矩、沒教養,沒禮數,還目無尊長,丟了鎮北侯府的臉,大小姐受不了,要削了頭發做姑子,全了鎮北侯府的名聲,是大夫人拚命攔著,大小姐才保住了頭發,回到梧秋院就病倒了。
他匆忙來了梧秋院,眼睜睜看著花骨朵一般的女兒,眉眼還透著稚嫩,卻仿佛花褪殘紅,已經走向了凋零,渾身上下暮氣沉沉的,看不到一丁點鮮活樣子。
他守在梧秋院,從晚上一直守到天明。
柳心瑤眼淚都流乾了,她眼眶紅腫,一把揪住沈岐的衣領,崩潰大叫:“妱妱有什麼錯?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被沈青詞害得退親,連名聲都毀了,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啊……你把女兒還給我,把妱妱還給我啊……”
沈岐聽著她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張了張嘴,許久沒有說話。
柳心瑤聲音嘶啞:“都怪你,都是你的錯,你連女兒都保護不了,既做不好兒子,也做不好一個父親。”
“我要和離,我要同你和離!”
沈岐顫抖著嘴唇,艱澀地開口道:“心瑤,你冷靜一點……妱妱她……”
“我不要冷靜,”柳心瑤歇斯底裡地哭喊,“我要妱妱,你把妱妱還給我,沈岐,我受夠了啊……”
……
沈崢一大家子也是一晚沒有合眼,陳錦若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不停地讓鄭嬤嬤去大房聽消息。
她原先是巴不得沈昭嬑早死早超生,好給青詞騰位子,現如今卻害怕沈昭嬑死了,連累二房。
紫草命人準備了早膳,一家人正在用膳,鄭嬤嬤從大房回來了。
陳錦若擱下筷子,連忙問:“怎麼樣了?沈昭嬑燒退了沒有,人醒了沒有?太醫是怎麼說的?”
沈崢和沈青詞也看向了鄭嬤嬤。
鄭嬤嬤臉色不大好:“情況不大好,太醫說大小姐的病情很凶險,如果晚上還不退燒,就有性命之危,大夫人情緒崩潰,哭喊著要和侯爺和離,老夫人一直守在梧秋院,奴婢瞧著大小姐怕是……”
她哆嗦著嘴,不敢說不吉利的話,“夜裡灌藥的時候,好歹能吃進去一些,到了卯時,已經不能吞咽了,斷斷續續燒了一夜,太醫施了針,燒能退下一些,但過一會兒,就又燒起來了……奴婢跟在吳嬤嬤後頭瞧了一眼,一張臉蠟黃得嚇人,沒得一點生氣的樣子……”
陳錦若驚得手腳冰涼,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有些害怕地看向沈崢:“這、這可怎麼是好?”
沈昭嬑要是真死了,二房是脫不了乾係,沈岐不會饒了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