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自從戴上了沈昭嬑送的香珠,他時常克製怒火,鮮少將怒火表現出來。
姑月仙子身子癱軟在地上:“奴家……”
齊雍聲音一淡:“你是誰家的奴?慣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一個賤籍女子,竟也敢妄自尊大?”
奴才奴婢可不是誰都能自稱的。
敢稱‘奴’的人,都是大家族裡的家生子,用慣的老人,得主子看重,在府裡有些體麵,一般的下人隻敢自稱“小的”“小人”“婢子”等。
姑月仙子顫聲道:“奴……”
齊雍垂目看她:“想清楚身份再作答!”
成祖以藩王起兵稱帝,登基之後將所有擁護先帝,不肯歸順的官員家眷們編為樂籍(賤籍),也稱樂戶,世世子孫,娶婦生女,被逼為娼,地方豪紳,凡有呼召,不敢不來,喝酒淫樂,百般賤辱。
後來的皇帝,逐步銷除那些人的樂籍,準入良民,但犯官罪人的後代,卻永不赦免。
隨著時間的推移,朝廷對樂籍管理放寬,一些樂籍女子會充當奴籍,以清倌的身份賣藝為生,甚至還能為自己贖身,變賤為良。
姑月仙子是奴籍,還是樂籍,齊雍並不在意。
一個低賤的樂戶女子,竟也敢碰瓷沈昭嬑,令他怒不可遏。
齊王殿下隻差沒明著說,她一個卑賤的賤籍女子,竟然敢碰瓷貴女的名頭,給自己貼金,簡直是不知死活……
姑月仙子伏地的身體不止地發顫:“這支舞是、是館主編的,請殿下開恩,賤婢以後定不會……”
“哦,倒也是個人才,”齊雍笑了,轉頭看向了台下,跪在前邊的館主,三十多歲的半老徐娘,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媚色,可見是久經風月了,“便一起送到教坊司,為朝廷效力。”
館主砰一聲,倒地不起了。
姑月仙子也暈倒在地。
齊雍掃了一眼跪地不起的世家子弟:“方才聽你們說,擷芳館和那個舞姬,是你們罩的人?”
寧郡王的小兒子齊知寶,眼前一黑:“您、您聽錯了……”
他話還沒說完,齊雍就問:“你是覺著孤耳朵出了問題?”
齊知寶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不不不,是我們嘴上沒個把門,說錯話了,衝撞了殿下。”
一邊說著,他還真就一巴掌揮到自己臉上,白生生的臉,愣是被自己抽紅了一片,人都快哭了,“殿、殿下,齊王叔,您能看在我老父親的麵子上,饒過我這一回麼?雖然我老爹也沒啥臉麵,擱您麵前,跟我也差不多,都是臉朝地的,但是吧,您看能不能給點臉?”
他一煽嘴巴子,其他人也跟著一起煽,有些身份差一點的,一連煽了自己好幾個大嘴巴子。
大堂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巴掌聲。
程子安差點笑噴了。
這個寧郡王的小兒子,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齊知寶的吧,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家裡的寶,怕不是個活寶。
齊雍瞥了一眼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齊知寶:“滾吧,再有下次,你看我會不會告訴鎮北侯,他會不會把你的腿打斷。”
齊知寶哆嗦了一下,忙道:“不敢了,不敢了,真不敢了……”
叫鎮北侯知道了姑月仙子之事,腿給他打斷了,那也是白打的,他爹再疼兒子,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得罪鎮北侯。
聽說鎮北侯打人特彆狠。
有人看到鎮北侯府慶賀宴當天,武寧侯世子蘇明霽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是從鎮北侯府後門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