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雍定定看著她,也沒說,也沒鬆手。
沈昭嬑隻好向他解釋:“母親讓我過來給你送些吃食,我不好在後罩廂房久待,你快鬆手吧!”
齊雍鬆開她了,頭皮都麻了……
他不像沈昭嬑那樣,認為鎮北侯夫人隻是因為他醉了酒,擔心怠慢了他,單純地讓女兒送些吃食過來……
沈侯在得知,他在浮玉山救了沈昭嬑的同時,還壞了沈昭嬑的名節,定不會瞞著鎮北侯夫人,所以鎮北侯夫人故意支使沈昭嬑過來送吃食,是在試探他和沈昭嬑……發展到了哪一步?!
齊雍低頭,按住自己的額頭!
果然喝酒誤事。
之前沈昭嬑說自己不能久待時,他就應該想到這一點,沒想到喝了幾杯鹿血酒,熱血上頭……連腦子都糊了!
齊雍溫聲道:“你快些回去吧,如果鎮北侯夫人問起,便說我在內室同逐風說話,外麵的護衛不好打擾,你在簷門外麵等了片刻才將吃食遞進去的。”
沈昭嬑鬆了一口氣,起身整了一下衣裳,沒發現不妥,對齊雍福了福身。
齊雍坐在炕上,看到她走到門口,腳下微微一頓,襴裙突然像綻開的漣漪,露出了黑底繡牡丹紋的鞋尖。
沈昭嬑轉過身來,走到炕前,從荷包裡取了一個巴掌大的瓷瓶遞給齊雍:“這是鎮北侯府祖傳的藥酒,治療跌打損傷,有散瘀消腫,止痛活血,通筋活絡的功效,比一般的藥酒效果好些。”
要來碧雲院時,她鬼使神差一般回房取了一瓶藥酒,悄悄放進了荷包裡,連紅藥都沒發現。
齊雍接過藥酒,眉眼間浮現了歡喜的神情,冷峻淡薄麵容也柔和下來:“你彆擔心,我的傷並不嚴重,沈侯手下留情了。”
沈昭嬑低著頭,看著鞋尖,輕輕嗯了一聲,又交代道:“取少量藥酒,按揉傷處,近幾日,飲食清淡些,還有,”她輕抿了一下唇,語速突然變快了,“以後不要喝這麼多酒了。”
說完,也不待齊雍反應,她拎著裙角,迅速走到門口,雙手拉開緊閉的門,側身出了門,回身將門關好,門扉漸漸合攏,沈昭嬑從門縫裡,看到齊雍盤坐在臨窗的炕上,一隻手握著藥酒,一隻手撐著腦袋,正偏著頭,眉眼柔和地看她。
四目相對,他彎了彎唇角,沈昭嬑咣一聲合上了門扉,在門外站了片刻,就轉身朝簷門走去。
屋裡,齊雍把玩著藥酒,眼裡笑意不止……
小女娘送吃食,也不忘給他帶了一瓶藥酒,心裡定是十分關心他的,他不該懷疑沈昭嬑喜歡他。
沈昭嬑出了簷門,紅藥等在外麵,見小姐出來了,連忙迎了上去,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通,見小姐衣裳齊整,沒有不妥之處,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姐同齊王殿下單獨待了快兩刻鐘,她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麵,還找了那個木頭樁子逐風,讓他進去提醒小姐早些出來,被木頭樁子無視了,氣得她恨不得抬腿過去,踢上他幾腳。
沈昭嬑和紅藥一起出了碧雲院,到了抄手遊廊,正巧碰到了趙嬤嬤,穿著豆綠色的褙襖,梳了一個圓髻,頭上斜插一支如意紋金簪,手裡托著紅漆木托,上麵擺了藥酒、金創藥、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