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雍問他:“所以很多時候,織造局同地方一些私辦的絲廠往來緊密,不分你我?工部統一編製的工戶,也不是隻為織造局勞務。”也為地方的私織廠勞務!
這樣一來,齊雍就知道這件事要怎麼查,才對自己最有利。
趙安福連忙否認:“工部統一編製的工戶,隻能用於織造朝廷需要用的織綢,不允私造,織造局嚴格把控了稅絲,織多少布匹,用多少絲都有明文登記,借用多少工戶,也有明細登記,冊子都是由司禮監下派的太監掌管,在司禮監的眼皮子底下,那些私織廠是絕不敢濫用工部統一編製的工戶。”
這話就有為司禮監開脫的嫌疑了。
趙安福很清楚,工戶借出去了,每天織了多少織綢,織造局不可能一眼不錯的盯著。
工部要求工戶每天三個時辰輪班勞役,可借出去的工戶,每天是織了三個時辰,還是四個時辰,誰能知道呢?
工戶們到了私織廠到底多織了多少織綢,沒有人知道?
多織的這些織綢,最終流向了哪裡,更不會有人去打聽。
能插手織造局織造的人隻有那麼幾個。
派出去的小太監,就算拚上腦袋也是不能撼動分毫,況且拿不到證據,就永遠張不開嘴。
在地方勢單力薄,想要拿到證據,更是癡人說夢。
司禮監派下去的小太監因病暴斃、被人仇殺,各樣原因死去的,這麼多年來也不在少數,太監的命能值幾個錢?司禮監沒必要為一個派出去的小太監大動乾戈,於皇上而言,不過是家裡突然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奴才。
這個不行,再派一個人就可以了。
保證織造局的織造和賣買大頭流進了國庫,就能向朝廷交差,他們這些小太監,在地方上還能撈私錢,逍遙快活,何樂而不為呢
齊雍頷首:“孤知道了,你查查隆盛行這家商行,同織造局之間的往來,不要打草驚蛇。”
他底下的人查出了不少,關於織造局的貓膩,也掌握了不少證據,隻是最關鍵的證據,還需要從司禮監入手。
趙安福心裡不安,細瘦的身子還打著哆嗦:“奴婢定不負殿下所托。”
齊雍安撫了他一句:“孤知道,你們都不容易,派下去的人都是一心向著皇上,總想著保障國庫,司禮監有功無過。”
織造局的弊患是從成立之初就有的,地方私織廠,能借調織造局的工戶,還能從織造局拿到織造份額,就說明他們能從織造局拿到大量稅絲……這其中可鑽的空子,那就太多了。
司禮監派下去的人,要完成織造任務,就隻能對這種情況睜隻眼閉隻眼,難為司禮監每年還要保障大筆銀子進入國庫,保證大頭都進了國庫。
確實不容易。
趙安福一聽這話,身子立時就不抖了,他也不是傻子,殿下要查織造局,很可能還是和太後黨有關,很可能太後在宮裡的勢力,早已經滲透去了地方織造局,他是定要仔細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