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像吃了酸檸果一般:“誰讓你爹不是侯爺呢。”
也是從那時起,她慢慢有些嫉妒沈昭嬑。
她討好祖母,哄著祖母為她打一張千工床屋,祖母沒答應,隻說千工床屋費時,料子也不好攢……可她心裡明白,千工床屋最費的是錢,大伯打這一張床屋,從料子到人工,前前後後花了十幾萬兩。
不是疼進了骨子裡,誰願意花十幾萬兩打一張床屋?
祖母頂不住她軟磨硬泡,便搜羅了大紅酸枝木,為她打了一張紅木架子床,在四周打了繁複精美的雕花架木,也是十分難得的。
隻是,紅木架子床再好,比起沈昭嬑的千工床屋,那也是天差地彆。
沈青詞每天躺在床上,脖子以下不能動彈,什麼也乾不了,吃喝拉撒都要丫鬟伺候,這樣的日子,令她飽受煎熬,如果她也有一張像沈昭嬑那樣的千工床屋,也不會躺得這樣難受。
這時,采芸進了屋:“小姐,大房送了宮裡賞賜的臘八粥,還有五色的點心。”
沈青詞木然地看過去,采芸手裡端著黑漆描金的木托。
采芸將托盤放到炕桌上,盛了一碗臘八粥。
宮裡賞賜的臘八粥,是用胭脂米做的,如脂胭一般紅亮誘人,熱氣升騰時,一股誘人的清香撲鼻而來。
采芸忍不住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胭脂米是貢米,聽說能種脂胭米的莊田,攏共隻有百餘畝,每年的總產量,大約隻有三五千斤的樣子,全部都要上貢到宮裡。
“誰送來的?”沈青詞聲音嘶啞。
采芸心中一顫,緩緩低下頭:“是、是大小姐命人送來的。”
屋裡突然一靜,沈青詞閉了閉眼睛,倏然睜開眼睛,目光將采芸盯住,眼裡頭翻湧著濕冷情緒。
“小、小姐……”采芸打了一個哆嗦,背心無端滲了一股寒意,“臘八粥是宮裡賞賜的,奴、奴婢這才送了過來。”
沈青詞努力壓抑著怒火,讓自己的聲音,如平常一般柔和:“宮裡賞賜的臘八粥,自然是要吃的,把臘八粥端上來吧!”
采芸渾身發冷,小姐壓著喉嚨,放柔了聲音,聲音幽幽的,好像有一條陰冷長蛇,纏繞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耳邊噝噝吐著信子,發出輕微幽冷的“吡吡”聲,她僵著身子,哆嗦著從地上起身。
“是,奴、奴婢這就把粥端來。”
沈青詞眼眶不由一紅,嗓子也啞了,滿臉的無辜可憐:“我摔傷了身子,脖子一下都不能動彈,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在我跟前伺候,我的妝匣裡,有一個陽綠手鐲,你回頭拿去戴吧。”
采芸打小就在青芙院伺候,下意識抬頭。
小姐本來就有些瘦弱,受傷了之後,每天忍著疼痛,胃口也不大好,經常夜裡疼得睡不著……短短十幾日,一張嬌美的瓜子臉,都瘦成了錐子臉,麵容憔悴地靠在迎枕上,她心裡也難受。
都怪大小姐把小姐害成這樣。
沈青詞吃了禦賜的臘八粥,味同嚼蠟,想著最近家裡發生的事,突然感覺腰部又是一陣錐痛,她滿臉痛苦,麵容一下蒼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