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她幫大姐姐做鬥篷時,紅芝姐姐向她討教雙麵繡的針法,她見紅芝姐姐的蜀繡鮮豔明快,便也同紅芝姐姐討教了。
沈昭嬑輕撫了鞋麵,笑著說:“針腳密實,繡麵平滑,不比紅芝繡的差,你的針法比紅芝細膩多變,繡出來的花樣更飽滿自然。”
紅芝勝在構圖嚴謹,一氣嗬成,氣韻連貫,沈心婉卻有了幾分蜀繡的畫之神韻,顯得靈動自然,是天賦加持。
這雙滿繡的鞋子,繡了牡丹樣的寶相花紋樣,鞋尖上是一朵半綻的重瓣牡丹,在枝頭顫巍綻放。
纏枝紋花葉相間,疏密有致,間繡了花草禽鳥蟲蟬……配線、用色、光暗、暈染宛如精美的畫作,滿繡的鞋麵上,沒有一點留白,但繡紋和諧自然,間繡的雲紋,都帶著一股靈動勁。
沈心婉眼神微微一亮:“大姐姐喜歡就好。”
她如今在學蜀繡雙麵繡,打算給大姐姐繡一架雙麵繡屏,一麵錦鯉戲蓮圖,一麵喜鵲登枝鬨……
“這樣精巧的鞋子,我自然是喜歡的。”沈昭嬑又注意到鞋麵上點綴的珍珠,是她送給沈心婉的。
她嗔怪地瞪了沈心婉一眼:“珍珠是送你嵌首飾用的……”
那盒珍珠渾圓飽滿,就是個頭不算大,做幾樣首飾,平常戴著也得體……綴到鞋麵上顯得精美大方。
沈心婉抿唇輕笑,沒有說話。
大戶人家姐兒的鞋麵上,總要點金綴玉的,正巧大姐送她的這盒珍珠,色澤品相都是極好的,綴在鞋子上也好看。
沈昭嬑試了試鞋子,不鬆也不緊:“回頭隆郡王花會就穿這雙鞋子,牛筋底的,走起路來也不費勁,正適合出門。”
母親之前為她做了幾雙玉底,瓷底的鞋子,她沒穿過。
牛筋底的更軟和一些,穿著不累人。
她把話遞給了沈心婉。
沈心婉慢慢放鬆下來,接了大姐姐的話茬:“我頭一次出門走動,也不知道要注意些什麼……”
大姐姐讓紅蘿過去傳話時,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母親說了一些自己還在閨中,出門走動的事,她聽了一耳朵,反而更加茫然無措,便打了退堂鼓。
可母親說,大伯母有心抬舉她,她不能不知好歹,駁了大伯母的好意。
她隻好硬著頭皮過來找大姐姐。
見沈心婉一臉緊張,沈昭嬑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不用太緊張,你從前受過宮裡姑姑的調教,規矩禮數要勝過京裡許多姐兒,回頭我讓何嬤嬤與你講一講隆郡王府的人事……”
她剛滿十歲,就開始了解京裡各家的人事,能理得清複雜的關係往來,不至於在人情往來上出了差錯。
這是一本複雜的學問。
哪家是什麼來曆,祖上有什麼名人,一家有幾房人,攏共多少主子,哪些是嫡女,哪些是庶女,那家的夫人出自哪戶人家,家裡有多少人在朝中為官,都在什麼地方任職,官職幾品,同哪家交好……
這是嫡女必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