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齊晏然轉身往回走,之後又補了一句,“我給沈昭昭寫一封總行吧!”
葉氏猛地鬆了一口氣,寫信倒是無妨,可以借了姮姐兒的名義遞給昭姐兒,她就怕晏然見了昭姐兒,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後果不堪設想……
她也知道,這種事晏然遲早也會自己想明白。
隻希望能儘量拖到木已成舟。
齊晏然不想惹母親傷心,他小時候三天兩頭生病,每次都是母親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他不能出去玩兒,隻能搬了高凳,擺在窗台前,站在高凳上,爬在窗台上向外麵張望,下人們都勸他下來,這樣危險,開了窗戶見了風,容易生病……
母親知道後,整天陪著他,給他講資治通鑒小故事,叫人做了木字牌,用字牌教他認字,把字牌擺成詩詞……給他做了半個高的榫卯大船,榫卯房子……陪著他拆開又裝回去。
齊晏然心中一陣尖銳的刺痛,他茫然地捂了捂胸口,以為自己又發病了……可是他的病早就好了,怎麼還會發病?
他又想到了小時候,沈昭嬑從不把他當成病秧子,每次惹她生氣了,她生氣瞪眼叉腰跺腳……
鮮活又明亮。
……
裴南暄回府時,父親和母親在他的院裡等他。
武清侯夫人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臉色不太好:“你出去喝酒了?”
裴南暄嗯了一聲,嗓音帶著酒後的晦澀和暗啞:“上次剿匪立了功,提前接掌了把總的職務,麾下有一千一十八人,特地請了袍澤一起吃酒。”
暄哥兒從小就沉穩自律,便是與同僚吃酒,也不會喝得滿身酒氣……
武清侯夫人心裡難受。
武清侯卻哈哈一笑:“好小子,這就千總了,等明年春三月衛所換防,最低也是營衛指揮僉事起底。”
裴南暄背脊挺得筆直。
武清侯笑容逐漸勉強,心中微微一歎,知子莫若父,暄哥兒對昭姐兒的心思做父親的如何能不清楚……
“你……”武清侯夫人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昭姐兒已經內定了……上次去鎮北侯府探你嬸子的口風時,我就該想到的……”
裴南暄沉默站著,掌心裡握著沈昭嬑送的無事香牌。
得知沈昭嬑入了齊王妃選,他腦中的第一念頭便是,參選的姐兒這麼多,沈昭嬑不定能中選。
母親的話好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他沉默又失落的模樣,令武清侯夫人心中倏然一痛:“母親看著你長大的,你想什麼彆人不知道,母親是知道的。”暄哥兒早慧,從小心思就比旁人深,“早幾年時,家裡要給你訂親,你總不肯答應,我問你喜歡什麼樣的,你總說不想太早訂親,其實我知道,你心裡惦記昭姐兒,”
武清侯蹙眉:“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
還嫌兒子不夠難受嗎?
無事香牌硌在掌心裡,仿佛疼進了心裡一般,裴南暄終於出聲了:“已經很晚了,您們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