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張朝雲又何必提出與她比鬥,是心中不甘嗎?
也是!按照前世的發展,張氏一族與太後黨關係密切,張朝雲和齊雍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張氏一族掌控了橫渠書院,是天下第一文豪世家,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大周朝局,在大周朝地位超然,不會輕易參與朝堂之爭,除非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
張朝雲不可能嫁進皇室。
張朝雲不爭,是因為她不能爭。
正因為不能爭,所以心中不甘,在妃選結束之後,提出鬥藝切磋,妄圖壓她一頭?
張朝雲就這麼自信,一定能贏她?
沈昭嬑心中陡然生一股強烈怒意,骨子裡那種倔強、不屈,被徹底點燃了,她緩緩起身,低頭理了理衣裳,在魏寧宜擔憂的目中,在場中一雙雙飽含了期待、探究,甚至是幸災樂禍的目光下,從容地走到了台前,站到了張朝雲的對麵。
兩人靠得近了,眾人突然發現,兩人的眉眼長得十分相似,隻是她們氣質不同,乍然一看,這種相似並不明顯,一開始就沒人注意到。
沈昭嬑揖禮道:“張大小姐所請,昭嬑固所願也。”
直到這時,齊雍才回到坐席,見沈昭嬑和張朝雲站在台前,心裡湧現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趙安福湊到他耳邊,將方才發生的事,一五十一地說了一遍。
齊雍轉頭看向了渠梁先生:“看來這聞名天下的第一才女,叫人捧高了,難免沾染了自視甚高的毛病,也開始離經叛道,藐視禮法了。”
離經叛道,藐視禮法四個字,讓渠梁先生手抖了一下。
當年他也沒想到,朝姐兒這樣大膽,著了男裝,借了張家的名頭,混進了詹事府,還同齊王殿下成了同窗。
這件事若是揭露出來,眉縣張家的名聲就要受損了。
這時朝姐兒的行徑,惹了齊王殿下不滿,渠梁先生隻得嗡聲道:“殿下言重了,老朽沒有乾擾殿下選妃的意思,此是朝姐兒行事不妥,老朽定會給沈大姑娘一個交代,定不會讓她難堪。”
齊雍淡聲說:“先生此言差矣!你是該給她一個交代,畢竟是你張氏無禮行事,冒犯在前,但是最後難堪的人是誰還尚可未知。”
渠梁先生蹙眉:“齊王殿下言重了。”
朝姐兒此舉雖然,確實有些不妥,卻還沒嚴重到無禮的地步。
齊雍目光倏冷:“鎮北侯府沈氏,滿門忠烈義士,前朝末歲,北蠻大舉南侵,中原百姓慘遭屠戮、魚肉,是沈文公棄筆從戎,大義疏才,襄助當時駐守在北境,孤立無援的唐氏抗擊外族,祖孫四代人,上千沈氏族人,紛紛投效軍中,為唐家軍籌集糧草,招攬義士,沈氏族人大多埋骨黃沙,最後十不存一。”
渠梁先生心中一抖,那位沈文公,在大周定國之後,被追封了“文忠公”,【忠】是君王對臣子的最高褒獎,很多人都忘記了,鎮北侯府是一門兩爵。
“沈氏助太祖從龍有功,定下了大周朝帝業,太祖皇帝要厚賜,沈文公之嫡長子,第一代鎮北侯言道,北蠻不滅,何以享貴,我沈氏數千兒郎皆埋骨河西,此為國仇家恨,遂主動擔下了駐守河西的重任,自此曆代鎮北侯遵祖訓,世代鎮守河西,大周朝立國二百餘年,鎮北侯府為大周朝守住了北境屏障,始終未曾讓北蠻侵我大周寸土。”
“十八年前,鐵勒部大舉進犯河西,妄圖南下,入侵中原,因朝中複雜的局勢,朝黨之間的爭鬥,導致朝廷對鎮北侯支援不及,鎮北侯在艱難的局勢下,率領沈氏兒郎,誓死抗敵,死戰不退,數百沈氏兒郎埋骨河西,老鎮北侯最終擊退鐵勒部,戰死河西,為國捐軀。”
正是這一戰,令保皇黨堅定了支持皇上親政。
而皇上也借此機會,清理了朝中一些阻礙朝廷支持鎮北侯抗擊外敵,為後來親政奠基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