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了一聲,繼續說:“你在提出切磋鬥藝時,到底安了什麼心思,你我心知肚明,這一巴掌,是你合該受的。”
張朝雲有些無地自容了,之前那些自以為是的心思,在齊雍對沈昭嬑不加掩飾的維護麵前,顯得尤其可笑。
沈昭嬑冷笑一聲:“張大小姐,你讀慣了經書典籍,但身為女子,你也該讀一讀《女訓》了。”
張朝雲茫然地看向四周。
大家看她的眼神透著一股子嘲笑,她沒讀過《女訓》,但一聽就知道這是世俗對女子的束縛。
是她由來不屑讀的。
魏寧宜揚聲道:“心猶首麵也,是以甚致飾焉。麵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鹹知飾其麵,不修其心,惑矣……立髻則思其心之正也;攝鬢則思其心之整也。”
張朝雲沒讀過《女訓》,卻聽懂了魏寧宜的話。
這話是在說,人心就像頭和臉一樣,需要認真修飾。
臉一天不修飾,就會讓塵垢弄臟。
心一天不修善,就會竄入邪惡的念頭。
人們都知道修飾自己的麵孔,卻不知道修養自己的善心……殊不知麵不修飾,蠢人說你醜,心不修飾,賢人說你醜惡,故而人應該在攬鏡自照時,束發挽髻時,就要想到心是否與髻一樣端正,是否與鬢發一樣整齊。
沈昭嬑沒再多說,她斂衣下拜,退回了坐席。
張朝雲臉色慘白,站在台前瑟瑟發顫。
魏寧宜笑著湊過來:“你藏得可真深,以後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才女了。”
沈昭嬑笑了笑,沒說話,可端起茶杯的手,卻微微在發顫。
內侍將張朝雲扶了下去。
張朝雲渾身發冷,癱坐在祖父後側的座席上,嬌柔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她和沈昭嬑隻比的琴、棋、舞三樣。
但是,沈昭嬑以《墨蓮圖》,打破了說好的平局,贏了她一籌。
《墨蓮圖》上的題詩,詩畫相互呼應,展現出了高情逸趣,她在書法上,主動認輸,又輸了一局。
五局五輸!
一敗塗地!
“我之前還以為,沈昭嬑隻是舞跳得好,沒想到她連天下第一才女的張朝雲都贏了,張朝雲的天下第一才女之名,要退位讓賢了。”
“沈昭嬑也太低調了,不過像她這樣的女子,才是我心中天下第一才女該有的模樣,虛懷若穀,堅貞忠烈,堅毅無畏……張素縈一上場就挑釁她,她琴藝分明高絕,可表現出來的,隻比張素縈高了一籌,顧全了張素縈的臉麵。”
“張朝雲其實挺厲害的,隻是比起沈昭嬑就遜色了許多,沈昭嬑方才的表現,實在太令人驚豔,尤其是那支《墨蓮舞》,感覺她跳的不是舞,而是風骨,柔中帶剛,柔中帶柔,剛柔並濟被她展現得淋漓儘致。”
“我以前其實挺崇拜張朝雲的,收集了不少她寫的詩詞小賦,如今卻覺著,也不過爾爾,她是真配不上天下第一這樣的名號,至少她在選妃場上,提出鬥藝切磋的行為,就有失風範。”
“她該不會對齊王殿下……那她提出鬥藝切磋的行為,就是在羞辱沈昭嬑,從前真是看錯她了,她也配天下第一才女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