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也沒理會。
沈青詞身子搖搖欲墜,沈老夫人連忙讓她坐下,還叫丫鬟取了個靠枕,塞在腰身後麵。
沈青詞柔聲問:“祖母身體好些了嗎?”
沈老夫人露出久違的笑容:“都是從前的老毛病,要吃藥養著,人老了,各樣的毛病就都找上來了。”
沈青詞一臉歡喜:“您要仔細養著身子,我如今也能下地走上幾步,回頭給祖母做些養身的羹食。”
她真正能仰仗的人隻有老夫人了,隻有籠絡住了老夫人,老夫人才會繼續為她打算。
沈老夫人笑道:“你早些養好身子,祖母比什麼都開心。”
祖孫倆人其樂融融,看得兩個族嬸心裡直犯嘀咕,三老夫人這偏心也偏得太厲害了,嫡長孫女兒每天藥膳羹湯往她屋裡送,也得不到她半句誇讚,卻叫二孫女幾句孝敬話給哄住了。
沈青詞努力不去看沈昭嬑,擔心自己壓抑不住內心翻痛的嫉妒與憤恨。
耳裡聽著三房一家子你一句,我說一句,不停地說著稱讚沈昭嬑的話,迎奉討好的嘴臉,叫人倒儘了胃口。
她瞧了一眼沈如婉身上綠色遍地錦妝花襖兒,及頭上的銀鎏梅花雲髻兒,哪還有從前的寒酸勁……
心裡不禁充滿了諷刺。
看來這陣子,三房討好大房得了不少好處。
沈青詞心頭紛亂,沈昭嬑在妃選宴上,以琴棋書畫舞,蓋壓了天下第一才女張朝雲,成了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才女。
她滿心茫然又荒唐!
從前在家學裡,沈昭嬑沒有什麼特彆突出的表現,所以她一直對沈昭嬑很不服氣,總想壓她一頭,可她萬萬沒想到,沈昭嬑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把她當成傻子一樣愚弄。
讓她像一個跳梁小醜一般,上竄下跳,可笑至極。
沈青詞忍不住攥起了手指,猶如魔怔了一般似的,盯著沈昭嬑。
她眼神陰冷,仿若毒蛇,沈昭嬑抬起眼,目光定定朝她看過去,眼中閃動著冰冷的警告之色。
沈青詞這才恍然驚覺,自己露了情緒,她慌亂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家裡人都來齊了。
沈君辰前些日子就去了京營衛所,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到了巳正(10點),宮裡頒旨的鑾駕儀仗終於到了鎮北侯府南大門,沈岐和沈嶺等在門口迎接。
前來頒旨的人,竟然是趙忠全。
司禮監掌印公公。
皇上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趙安福的乾爹。
趙忠全一身青色蟒衣走在前頭,齊雍隨後一步,一身玄色刻絲五彩蟒龍紋通袖袍兒,圓領大袖,頭上梳了四方髻,戴了玄弁冠,用鹿皮製作,比烏紗翼善冠要小一些,主要用於冠發,渾身穆嚴莊重。
沈岐心中震動,上前寒暄了幾句,便恭恭敬敬地將趙忠全、齊王殿下迎進了大門。
等在前廳的沈老夫人一行人,連忙出門迎接鑾駕,一家人按長幼尊卑排序,跪在院子裡迎接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