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厲元朗的是謝克,是他在廣南市一中的老同學。上一次同學聚會厲元朗記憶猶新,謝克當時是全班混得最好的一個,副科級秘書,被眾人捧上天,雲山霧罩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後來,在大家去歌廳唱歌時,黃立偉和鄭重的出現,徹底暴露出厲元朗的真實身份,把個謝克弄得臉都快要鑽進褲襠裡去了。
距離上次聚會到現在已經過去幾個月了,謝克沒啥大的變化,還是常務副縣長葛雲輝的秘書。
謝克雙手緊緊握住厲元朗的右手使勁搖著,不再是之前的不可一世,眼睛眯成一條縫,身軀不由自主的微微弓著,腰都沒直起來。
“元朗,我聽李薇說,你現在已經是水明鄉的黨委書記和鄉長了。佩服,實在佩服,這才幾個月時間,你就是手握一方大權的父母官,和你比起來,我才不過是個小小的副科級秘書,慚愧啊。”
謝克說的是心裡話,厲元朗從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晉升到水明鄉黨委書記兼鄉長,級彆沒變,權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一個鄉的黨政一把手,含金量十足,況且厲元朗才三十二歲,路還很長,可以說前途不可限量。
大家都是老同學,這種恭維的話厲元朗聽著刺耳,沒必要顯擺什麼,便岔開話題問道:“你也是來參會的?”
謝克臉苦笑著搖頭說:“我哪有那個資格當人大代表,我是陪同葛縣長來的,給他跑跑腿打打雜,還是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兒。不像你,正經的人大代表。”謝克自是看到了厲元朗身上佩戴的代表證,了解到厲元朗的身份。
他忽然想到什麼,對厲元朗說道:“齊同飛明晚組織了一個飯局,想請你參加。上次聚會的事情弄得他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就委托我找你。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就遇見你,正好邀請你去,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這種無聊的飯局,厲元朗懶得參與,況且這次大會他始終會和甘平縣代表們在一起,實在不便請假私自外出,便想婉言謝絕。
誰知謝克卻說:“這次齊同飛組這個飯局,也是為了歡迎咱班的展鵬飛,他一直在南方發展,聽說混得不錯,齊同飛就約了幾個不錯的同學給他接風。”
對於廣南一中的這些個同學,厲元朗的記憶細胞大多處於影影綽綽狀態。三個月時間相處,又是在高考最關鍵的衝刺階段,厲元朗的心思都用在啃書本和做習題上麵,接觸少印象不深刻也是情有可原。
唯獨他對展鵬飛有著很深印象,展鵬飛學習成績很棒,始終名列全班前茅,幾次摸底都排在全學年大榜的前二十,非常有希望考入重本大學。
不知為何,高考時竟然發揮失常,隻考了個三本大學。由於家裡交不起高價學費,他又不肯重讀,後來索性去南方打工,從此沒了消息。
因為同為好學生,厲元朗和展鵬飛上學時有過多次接觸,彼此關係不錯,聞聽是歡迎老同學展鵬飛,厲元朗有點動心。
謝克繼續說:“展鵬飛這些年都沒跟大家夥聯係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又是咱班混得最好的一個,大家都希望你能參加。”
“好吧,我試一試,如果明晚沒有其他安排,我會和你聯係的。”厲元朗不好駁麵子,順口應允下來。
這會,聽到有人叫謝克,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聽口氣,應該是謝克的上級。
那人中等身高,卻足足有二百來斤,走路像鴨子邁步,撇著兩條腿外八字的背手過來。
他有個最大特點,鼻翼很寬,顯出來鼻孔特彆的大,說句難聽點的話,長了一個牛魔王的鼻子。此人臉色不悅的對謝克說:“招呼你半天了還在這裡閒聊,趕緊把煙給我。”
謝克臉上擠著笑不住點頭,並從夾著的公文包裡往外拿出軟中華遞給那人,同時把厲元朗介紹給他:“葛縣長,這位是我同學,甘平縣水明鄉……”
沒等謝克把話說完,葛雲輝眉毛皺成疙瘩,理都不理這茬的擺手說:“你們同學閒聊也不能耽誤事情,小謝啊,你現在原則性越來越不強了,這樣不好,非常不好。”
隨後,轉動肥胖身軀,陰沉著臉往餐廳的包間裡走去。
縣領導到餐廳吃飯,都是在包間裡用餐,專享待遇,其他普通代表隻能在大廳裡,這就是級彆上的區彆對待。
被上司毫不留情麵的訓斥,謝克臉臊通紅,隻得訕訕的對厲元朗笑了笑,轉身小跑著攆上葛雲輝,點頭哈腰的估計解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