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聿小時候很怕血。
血的味道很難聞,伴隨著強烈的腥臭味,令湯聿作嘔。
尤其是當湯聿看見自己的母親在自己眼前被父親放乾了血以後,他就更害怕血了。
血是他的夢魘,他無法逃脫,隻有在讀書的時候,湯聿的心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湯聿發現自己的不對勁,是在不小心看了一本刑偵後,他發現自己在看那些殘忍的殺人手段時會不受控製地將受害者替換成自己父親的模樣,並且能夠預測成功率是多少,哪一個步驟會導致成功率下降。
為了驗證自己腦海中的成功率,湯聿策劃了一起完全意外的謀殺案。
將每一個因素都考慮進去,最後由被殺者本身觸發“意外”情況導致死亡。
湯聿成功了。
那天他看著父親像他的母親那樣倒在血泊裡,刺鼻的血腥味和眼前的深紅色相結合,仿佛是在提醒著他,血是一種極具生命力的物質,藏在無數條細小的血管之中,貫穿於身體的各個器官,承載著人類的生命。
這也是他的生命。
從那天開始,湯聿就一直在彆人的血液之中尋找自己生命的意義。
他所造就的意外,讓所有人都查不出來凶手。
他還將母親從福爾馬林裡撈起來火化,用她的骨灰做成了鑽石耳釘,戴在自己的耳朵上,這樣就會讓他有一種自己並不孤獨的錯覺。
但錯覺終究隻是錯覺,湯聿厭倦了。
後來他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折翼之地這樣一個地方,就花了一大筆錢把自己送了進來,將整個監獄當成自己的玩具,被所有人害怕著,也依舊獨自一人。
直到他遇到了沈玥。
他真的很高興。
就算沈玥彆有所圖也無所謂,他隻是想要一個人陪著他。
殺死瑪莎,他後悔嗎?
不後悔。
瑪莎不死,他連片刻的虛妄都得不到,就算再讓他選一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瑪莎,把沈玥拽在自己手裡。
他能去死嗎?
當然可以。
他早就該死了。
所以他回答,“好。”
湯聿這輩子殺了很多人,他知道怎麼樣的死最輕鬆,也知道怎樣的死最痛苦。
人在身體完全喪失活動機能後,意識依舊會存在一段時間。
湯聿享受著意識上的疼痛,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忘記重新席卷而來的孤獨。
湯聿又想起了那天,白色的月光照在沈玥的身上,他的心從沈玥為他而來的那一刻開始跳動,他便一直在追尋著那一抹白色。
就算他的白月被烏雲遮住,他也永遠記得那時自己被擁抱的溫暖。
沈玥,對他而言是什麼呢?
愛?
不是那樣簡單的東西。
沈玥,是他的神祇。
救贖了他殘留的餘熱。
而現在,他要為了那一個人,隻為了那一個人,燃儘自己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