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宮屋(1 / 2)

永祿年,終歸是讓亂世更進了一步。

永祿三年:織田信長於桶狹間擊殺今川義元,織田家開始崛起。

永祿四年:尼子家雄主晴久病逝,其子尼子義久繼位,尼子義久於五年後在眾叛親離中投降毛利家;叱吒陰陽兩道的尼子家正式滅亡,“雲州之狼”尼子經久若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永祿八年:鬆永久秀與三好三人眾,率眾圍攻幕府將軍足利義輝,義輝公力戰而死;是為“永祿大逆”。

永祿十年:織田信長吞並美濃,打出天下布武之大旗……

時值永祿十一年(1568年)織田家擁護足利義昭上洛京都。

【京都東福寺】

十數名僧人正持棍互搏,其中最亮眼的便是一名十五六歲左右的年輕僧人,他棍若遊龍,攻如猛虎,讓得做他對手的的師兄都有些難以招架。

他兩人你來我往的激烈打鬥,也激起了周圍師兄弟們的注意,不時有人停下訓練大聲叫好。

“師叔門下弟子,真是人才輩出啊!”

說話的是位頭戴白巾的僧人,看樣子也年近三十,他笑著對身旁之人感歎。

在他身旁破為年長的僧人卻搖搖頭:

“勝心這孩子,雖天資聰穎,但心性易怒,若能徹底超脫,或可為一代大德。”

那僧人點點頭,畢竟他隻是隨口一誇,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自己也沒必要再多說;於是他轉移話題道:

“弟子此來一是為了帶替老師向師叔問安,二是為探明織田家的實情,這需要師叔那些耳目的幫忙。”

他其實名為惠瓊,來自安藝國安國寺,也曾在東福寺修行數年;於三年前回安國寺後,受恩師惠心舉薦成為毛利家的外交僧,時常遊走於諸國大名之間。

他麵前的師叔,便是京都東福寺裡的高僧惠勝;

“毛利家遠在西國,也想插手京畿之事嗎?”

惠勝的反問令惠瓊苦笑著搖頭:

“有心無力!如今天下紛亂,毛利家又有九州強敵在側,實無力東顧;隻是六角家已亡,織田軍侵入畿內;而三好家卻還在自相殘殺,恐也時日無多了,終究需要未雨綢繆。”

惠勝似乎對惠瓊說的這些並不是很感興趣,他見勝心與勝正兩人的打鬥已經停止,向自己走來。

“老師。”

“老師,勝心師弟的兵法已在我之上了。”

兩人乖巧的對惠勝行禮,惠勝含笑輕拍勝心的肩膀:

“兵法雖強,但卻難敵人心,望你日後多參禪悟道,方能克製心性。”

“是,弟子知曉。”

惠瓊見此,隻好尷尬的站在一旁,但是臉上卻不敢對惠勝有絲毫不滿。

“嗯,此乃惠心大師的高徒惠瓊,快見禮。”

“見過師兄。”

“兩位師弟大才,乃我佛門幸事。”

“師兄謬讚了。”

勝正與勝心再次客氣一番後,勝能拉上勝心離開,他知道老師一定有正事要談;果不其然,片刻後惠勝把惠瓊帶入了茶室,不知道會談些什麼。

勝心卻在心底想著惠瓊,這個名字怎麼有些熟悉?想不起來便不再多想,在打水將自己衝洗了一遍之後,與守值的僧人通融(給錢)一下後,換上短褂戴上頭巾,彆好太刀便從小門出寺。

一路上隨處可見衣不蔽體的難民,尤其寺廟周圍居多,除了特定的日子,寺廟會布施外,其他時候這些人隻能自生自滅;因為隨時都有全副武裝的僧兵巡邏把守,這些難民也不敢造次;佛門不殺生,可沒說不殺人啊!

勝心在有了小半時辰,再轉過兩條街道後,這裡的情況稍微好了一點,至少這裡還有些煙火氣;他在一家名為新宮屋的賣酒鋪門前停下,然後走了進去。

“頭領,你來啦!”

“嗯,叫惡八郎來見我。”

“喔,他在海蝶屋,我去叫他。”

勝心徑直穿過正在蒸米的中庭,走進一個獨立的小房間;解下頭巾跪坐下,自顧自的喝起了酒,偶然看到了放在盒子上的小木馬,又陷入回憶。

勝心本名孫四郎,出雲尼子家尼子誠久之子;更確切的說,他是名穿越者,前世在生日時發生意外,當他再次醒來之時,已經變成了繈褓裡的嬰兒;

沒辦法隻能認命,好在家庭情況似乎不錯,日子也在一天天過去,本來想著長大以後至少可以當個小地主,安穩的過一生,沒想到在兩歲時發生意外,全家被害;父親手下的武士為了救他自刃而死,乳母帶著他顛沛流離。

好不容易到達永源寺,卻又被尼子晴久派出的人追殺,乳母又帶著他逃到備後國德分寺,好在尼子晴久突然暴斃,在備後安穩的度過了幾年。

誰知出雲尼子家在永祿九年(1566年)被毛利家滅亡,毛利家也開始在陰陽兩道搜捕尼子家後人;這下好了,又得兒逃跑,孫四郎也在這一次逃跑中與乳母走散,後來流浪到京都被老師收留。

“生前滔天功,死後一捧土。”

什麼功名不過是虛妄,想那尼子家兩代英傑,終成就八國守護百萬石,不過三代便迅速敗亡。

勝心端起酒盞一飲而儘,尼子晴久早已作古,出雲尼子業已滅亡,他又能找誰報仇呢?

其實就這樣生活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衣食無憂和安全無虞,而且日本和尚也不禁女色和酒;

等再過段時間,去一趟出雲鬆江,找到中村高國的後人,將小木馬交給他兒子,或者把他帶到京都來跟著自己,了卻這一個心結;另一個心結便是要找到乳母櫻井結。

“老大,老大!嘿嘿,是我八郎,我來啦!我來啦!”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必是混蛋惡八郎這家夥;說起來勝心能開起來這間小店鋪,惡八郎還是出了力氣的。

混蛋惡八郎的名聲在京都窮人圈裡出了名的,手底下三十來個弟兄雖然無惡不作,但是這家夥挺有原則,說隻要你五十文茶錢,你多給他一文他還要打你;雖然強搶民女,但完事兒後居然會給錢,這就不算強了?

攔路打劫商人,彆人給他幾枚銀判,他卻說隻要今天兄弟們的飯錢,其他絕不多拿,他居然真的會退還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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