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時間,匆匆而過,在百合的悉心照顧下,勝心恢複得比預計的要快,隻是傷口才長好,不能太過用力。
鹿之介也如他所說的那樣,這月餘一直堅持守在翠竹居,護衛在勝心身旁;他今日還是像往常一樣,靜坐在勝心房間外的廊道裡。
“鹿介。”
勝心在他的身後,輕喚一聲;鹿之介連忙轉過身:“殿下是要出去嗎?”
“我……”
麵對趕都趕不走的鹿之介,勝心多少有點不知道談些什麼,但這段時間以來,也讓勝心明白了,鹿之介是一個多麼執著的人。
勝心坐到鹿之介身旁,看著院中凋零的枯樹,有些好奇的問道:
“尼子家就那麼重要嗎?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山中鹿之介麵對勝心突如其來的詢問,錯愕了一下後,正色回道:
“沒有主家的武士,與乞丐沒有任何區彆;山中家世代效忠尼子家,忠臣不事二主,再興尼子家是在下的夙願,哪怕死於非命,也在所不惜。”
七難八苦鹿之介可真不是說說而已啊!勝心又指著院中那已經枯死的小樹似有所指的問道:
“那枯樹的主乾已死,無論這些枝葉多麼不想脫離,但它們枯萎著掛在枝頭又有什麼意義?”
鹿之介顯然不同意勝心的看法,他目光堅定的說道:
“隻要堅定心中的信念,那枯樹未嘗不能發出新芽;自會有新葉取代枯葉,那些枯葉也就心甘情願的離開了;況且在殿下的身上,我看到了尼子家的未來,為了這個未來,在下的性命已經無足輕重了。”
勝心看著如此執著與堅定的鹿之介,如果退縮那還是忠義無雙的鹿之介嗎?連一介家臣都能做到如此,身為尼子經久血脈的他還要退縮嗎?這一刻勝心竟然有些釋然了。
“你們是真心讓我繼承尼子家的名號嗎?”
勝心的目光似乎要把鹿之介看穿一般,鹿之介迎上勝心的目光,用異常堅定的語氣回道:
“日月可鑒!我等需要殿下,在下定會親手滅亡毛利家的。”
人活著總要有一件追求的東西,很明顯再興尼子家,已經成為了鹿之介活下去的意義,什麼功名利祿他已經不在乎了。
勝心看著鹿之介情真意切的樣子,他能感受到鹿之介是出自於真心;
對於這些尼子舊臣而言,他們效忠的是那尼子家的旗幟,並非某個人;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是這個時代譜代家臣的共通性,沒能力的那就推個有能力的上去,太作的那就推個好控製的,流水的主君,鐵打的家老;
家臣們擁有想要守護的本家,也是這個家族能長久的原因,那些全靠個人魅力或武力強行凝聚而來的戰國大名,在其個人死後,手下難免分崩離析。
“召集所有人吧!咱們起兵了。”
“起…起兵?”
鹿之介從最開始的錯愕到欣喜,殿下終於想通了……他一時間竟有種想哭的感覺。
勝心說完後便不管鹿之介了,獨自走進房間,跪在不動明王畫像前雙手合十:
“不動明王,弟子做得對嗎?我不想再逃跑了,毛利家與尼子家數十年的恩怨,就在我的手中了結吧!哪怕此去九死一生,亦無怨無悔。”
鹿之介飛快的穿梭在道路上,他敢保證,除了初陣時,他沒像現在這般速度奔跑過。
他一把推開立原久綱等人的落腳點的門,雜亂的院中如同收容所一般不下三十名浪人,都是這月餘間立原久綱等人召集而來的尼子舊臣,還有很多人暫時聯係不到,否則百騎武士也是很容易湊齊的;這就是作為曾經西國霸主的底蘊。
院中的所有人疑惑的看著鹿之介慌慌張張的樣子,隻聽鹿之介激動的大喊:
“殿下要我等起兵了,起兵了。”
喔!
在一陣驚呼聲中,大家激動的站起身,果然沒白跑這麼遠來京都,與其默默無聞的死去,不如去和毛利家拚個你死我活。
立原久綱從內走了出來,他衝上前一把抱住鹿之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