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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裡家十幾口人都擠在一棟外表破破爛爛的兩層房屋內,盧米安熟門熟路地望了眼敞開的大門,小心翼翼地從側麵繞了過去,來到後方用木頭柵欄圍起來的空地旁。
空地靠屋簷的區域有一堆堆乾草和柴火,三隻因肮臟而顯棕的白色綿羊正在那裡徘徊。
盧米安正是想到奧蘿爾說皮埃爾.貝裡這次趕回來的幾隻羊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才特意趁牧羊人去教堂禱告,來這裡檢查一下羊群。
雖然他從未牧過羊,但身處科爾杜這麼一個靠近高原草場的村落,接觸過的羊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對它們絕對稱不上陌生。
仔細觀察了一陣,盧米安未發現眼前這三隻羊和它們的同類有什麼不一樣,隻好無聲嘀咕了起來:
“靠肉眼觀察不出來,得使用超凡能力?”
可“獵人”並沒有這方麵的超凡能力。
盧米安剛才已經使用了本身大幅度提升的視力、嗅覺,以及對各種痕跡的把握,依舊沒找到任何問題。
他唯一覺得比較奇怪的地方是,那三隻羊拉的屎都堆在角落裡而不是到處都有。
當然,這大概率是貝裡家的人為了更有效地利用糞便,定時做了清掃。
又看了幾十秒,盧米安小聲咕噥道:
“光靠看和聞似乎不行……得直接上手?”
他一點也沒猶豫,手撐柵欄,翻了進去,熟練地就像回到自己家。
那三隻羊同時側頭,望向了盧米安,他立刻露出了笑容:
“來,我給你們檢查身體。”
他完全不擔心被主人發現自己的行為,因為類似的事情他做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村裡每戶人家都知道這家夥擅長以各種方式搞惡作劇,拿羊來當道具屬於正常表現。
用盧米安自己的話說就是:
當名聲已經壞掉,那自然有名聲壞掉的好處。
頂著“惡作劇大王”名頭的他在科爾杜村做任何事情都不至於太引人懷疑,即使被明確有異常的那幾個當場抓到,對方也沒法直接確認他有問題。
當然,這種情況下,本堂神甫紀堯姆和牧羊人皮埃爾可能會抱著“寧可殺錯,不能放過”的理念將他滅口,所以,該小心的時候還是得小心一點。
“咩!咩!咩!”
似乎察覺到了盧米安的不懷好意,那三隻羊紛紛向乾草堆後麵躲去,叫聲並不響亮。
可它們又怎麼躲得過一名“獵人”?
盧米安抓住了一隻羊,拍了拍它的側麵,強製檢查了下牙齒。
“也沒問題啊……”他小聲說了一句。
見那隻羊望向自己,他笑容充滿惡意地補充道:
“身體很健康,做成豌豆燉羊肉應該很不錯。”
他刻意這麼說是為了測試這三隻羊的智商。
當目標身體不存在問題,他隻能從這方麵入手。
那隻羊的目光瞬間呆滯。…
盧米安一下笑了:
“很有靈性嘛,知道我在說什麼?”
那隻羊眼神恢複了正常,側過腦袋,吃起乾草。
“不理我?”盧米安摸起了下巴,“我等會就找皮埃爾.貝裡把你買回去,今晚就吃掉!”
那隻羊沒有反應。
它咬住部分乾草,用力往外一拉。
那乾草堆猛然坍塌,身為“獵人”的盧米安眼尖地看到了一樣東西。
他表情一沉,走了過去,蹲下細看。
那是纏繞著黑色發絲的幾塊指甲,被剪下來的那種。
“這怎麼會在屋外?”盧米安詫異低語。
作為科爾杜人,他當然了解達列日地區的喪葬風俗,知道家裡死人後,要剪掉亡者的一些頭發和指甲,秘密藏在屋裡某個地方,以達到不影響星座,留住好運的效果。
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房屋外麵的乾草堆裡?
盧米安撿起了這纏繞著發絲的幾塊指甲,邊掂量邊做起觀察。
看起來很新啊,像是才剪下來沒多久……他迅速有了判斷。
可整個科爾杜村最近都沒有死人!
盧米安隻能懷疑這是和喪葬風俗相似的一種巫術,打算回去請教下姐姐。
為了不引人懷疑,他把那幾塊指甲和黑色頭發重新塞入了乾草堆,將淩亂的現場做了個複原。
完成這一切,他向著木製的柵欄走去。
前行幾步,他又回頭望向那三隻羊,抱著試一試又不會損失什麼的心態以自言自語的方式感慨道:
“皮埃爾.貝裡真的有點不對勁啊,明明還不到五月,就趕回了村裡……
“他是不是在外麵犯了罪?
“作為因蒂斯的好公民,神的虔誠信徒,我是不是該去一趟達列日,打聽一下?”
那三隻羊隻是望著他,沒彆的動作,眼神也未出現變化。
智商上同樣沒什麼特殊之處啊……盧米安暗自歎息,一陣失望。
他隨即抬起雙手,拇指朝上,食指向下,做了個鄙視的手勢。
心情不好的時候嘲諷下羊有什麼問題?
下一秒,被盧米安檢查過身體的那隻羊突然往前走了幾步,眼眸裡似乎多了點叫做希冀的光彩。
它抬起前蹄,在泥土地上畫了起來。
盧米安又茫然又迷惑,一時有些怔住。
很快,他回過神來,快步靠近了那隻羊。
那隻羊在地上畫的似乎是一個個字母,盧米安覺得有些眼熟但又不認識。
他皺眉推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