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掌被炸帶來的疼痛讓盧米安差點抽出已插入“暗影之樹”主乾的銀黑色短刀。
靠著強大的毅力和對類似傷害的熟悉,他非常艱難才控製住了身體本能的反應。
他的大腦受此刺激,變得足夠清醒,擺脫了蘇珊娜。馬蒂斯又強加的兩種欲望。
疼痛和理智交織在一起,席卷了他的腦海,緊隨而來的是浩瀚恐怖的場景洪流。
那是“暗影之樹”在一千多年時光裡積攢的種種經曆,那是澆灌了它、組成它軀乾的無數欲望片段,那是這株邪異巨樹可能的多個未來。
它們被水銀色的虛幻長河串連在一起,洪水般淹沒了盧米安的思緒。
這不僅數量多到可以撐爆任何一個中低序列者的腦袋,而且部分場景讓盧米安本能地就選擇無視,選擇忽略,不敢去看,不敢分辨。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靈智會被這浩瀚洪流衝垮,洗成一張白紙時,他發現自己竟然承受了下來,仿佛有額外空間容納了超過限度的無數場景一樣。
盧米安沒敢浪費時間去挑選想要交換的命運,循著危險直覺和靈性本能,直接選取了一幕場景:“一條棕綠色的樹根往某座古老建築的底部延伸而去,卻被黑暗中靜靜燃燒照亮了一片區域的無形火焰直接吞沒。
“喀察一聲,那樹根從中斷折,掉入了黑暗深處,表麵先是浮起紫色的火光,繼而隨著火焰轉為肉眼難以分辨的色澤,瞬間消散一空,連粉末都沒有留下。”
盧米安抽回“墮落水銀”,用力撬起這段命運,可它卻沒有絲毫反應。
嗖嗖嗖!
一根根不算太粗的棕綠樹乾宛若士兵們整齊投出的短槍,以鋪天蓋地的姿態從上往下飛向了盧米安的身體。
它們之中任何一根,都足以將目標洞穿,插在虯結的樹根上。
虛化樹冠內的蘇珊娜。馬蒂斯在連續用“色欲”、“食欲”、“貪欲”、“表現欲”等能力影響盧米安未有效果後,碧綠眼眸擴張,選擇使用樹精的能力做肉體上的打擊。
而她依附的是“暗影之樹”,相應手段的威力遠勝那些以普通樹木為伴生物的同類。
雖然她還是不相信祭品用那把所謂的“詛咒之刃”能傷害到“暗影之樹”,但對方的氣勢和表現讓她心中有了一定的警覺,下意識地認為還是打斷比較好。
寧可相信那有嚴重危害,提前做出超限度的應對,也不能疏忽大意,坐視事情往下發展!
前者頂多就是浪費一定的力量,消耗一部分精力,讓儀式的完成再推遲一點時間,而後者可能帶來她不希望看到的變化和遭遇失敗的結局。
那即使概率較低,也必須預防,不能等到真正發生了再彌補!
盧米安體表覆蓋的血肉長袍驟然向內收縮,將他壓得變薄變瘦,避開了絕大部分樹乾短槍。
其中兩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分彆落向了盧米安的左右肩膀。
組成長袍的那些血肉就像聽到了命令的士兵,奔湧向樹木短槍即將刺中的位置,構建起一層又一層血色軟墊。
砰的聲音裡,那一層層血肉被兩根棕綠色的樹木短槍直接洞穿,而更多的血肉湧來,瘋狂彌補著缺口。
雖然有K先生手指變成的血肉長袍消弭傷害,但盧米安還是被巨錘砸中般的力量壓得雙腿彎曲,向後倒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棕綠樹根被無形火焰燒斷”的命運出現了一定的鬆動。
而撬起它的虛幻力量不隻屬於盧米安,還來源於他的左胸,來源於未知之處。
盧米安咬緊牙關,借著往後倒下的勢頭異常艱難地挑起了那段命運,讓它化作水銀色的液滴,與銀黑色短刀內存儲的“遇見蒙蘇裡鬼魂’的命運做了交換。
啪的清脆聲音響起,“墮落水銀”不堪重負無力承擔相應命運般出現了一道又一道明顯的裂痕,有的畸長,有的細微,有的直接貫穿了刀身。
撲通,盧米安倒在了盤踞地麵的那些虯結樹根上,擺脫了棕綠色樹乾短槍的殘餘力量。
他肩膀疼痛,但未受實質傷害,而血肉織成的長袍開始瓦解,向下滴落,堵住了正張開“嘴巴”試圖吞噬盧米安的澹色巨花和棕綠裂縫——盧米安倒下時,壓在了它們“身上”。
騰的一聲,赤紅火焰躥高,燒灼起這些邪物,盧米安趁勢翻身,轉移到了相對安全的位置。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想起一個問題,一邊聞著神秘學嗅鹽,躲避來自樹木、枝條、綠葉、藤蔓、樹根和花朵的攻擊,一邊於阿嚏聲裡低聲問道:“遇見蒙蘇裡鬼魂,阿嚏,不代表蒙蘇裡鬼魂會立刻發動襲擊啊!”
它要是拖延一段時間,剛才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蒙蘇裡鬼魂不說隔個一兩月再來襲擊“暗影之樹”,就算隻隔四五分鐘,盧米安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希望了,到時候,儀式的前置準備肯定已經完成,祭祀必然已開始一段不短的時間,在邪神“欲望母樹”的注視下,以蒙蘇裡鬼魂之前表現出來的特點,它大概率會選擇等一段時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