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石製台階仿佛沒有儘頭,愛洛絲一邊小心下行,一邊歎了口氣道:
“類似的傳說我一直都知道。”
“紅天鵝堡的主人和住在這裡的索倫家族成員,無論男女,都有逐漸暴戾,狂躁,最終瘋掉,於自殘後走入地宮深處,不再回來的可能,這樣的事情有時幾年一次,有時一年兩三次。”
“除了最渴望恢複先祖榮光的那部分家族成員,其他的索倫都遠離了這座古堡,不想變得瘋狂。”
“這有一定的作用,保證了索倫家族的繁衍和傳承,但那瘋狂似乎是一個詛咒,根植於血脈裡的詛咒,居住在其他地方的索倫,時不時也有人突然回到這裡,重複起先祖們的經曆。
這就是索倫家族衰敗的表麵真相?如果家族的核心成員們一個接一個瘋掉,進入地宮深處,不再返回,那這個家族確實會一點點衰敗……愛洛絲為什麼要詳細給我們講這些流傳於索倫家族內部的事情……她覺得我們沒法活著出去,於是順便滿足下自己的分享欲?盧米安腦海裡回想起了曾經因國王餅遊戲做的那些噩夢。
噩夢裡的紅天鵝堡滿是瘋子,挖掉自己眼珠以不同方式自殘的瘋子。
現在看來,那些或許是兩百多年裡瘋掉的不同索倫。
當然,這肯定不全是索倫家族的成員,盧米安的噩夢裡,家阿諾利等國王餅遊戲的參與者也全部瘋了,傷害起自己或彆人,而他們顯然沒有索倫家族的血脈。
阿不思.梅迪奇笑了笑,用一種欠缺毒打的口吻問起愛洛絲:
“你的外祖父也是這麼瘋掉,進了地宮深處嗎?”
“不是。”愛洛絲狀態平和,未受挑釁,“他是在長久的頭痛折磨裡去世的,不是每一位紅天鵝堡的主人最終都會瘋掉。”
“沒有瘋掉的那些共同點是什麼?”阿不思追問道。
愛洛絲的臉龐映著來自側麵的電石燈光芒,嗓音如常地回答道:
“這是我們家族的秘密。”
她言下之意就是,“不告訴你們”。
走在最前方的盧米安聽得有點生氣。
如果愛洛絲一開始就說“索倫家族的事情你們不要打聽”,那他不會有任何情緒反應,但愛洛絲講了一堆有用的信息,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後,竟然在最關鍵部分斷掉,不告訴大家答案,是個人都會出現惱怒等情緒,仿佛被挑釁到了。
阿不思沉默了幾秒,轉而笑道:
“那你媽媽呢?”
“她是正常病逝的。”愛洛絲沒有隱瞞。
阿不思笑了一聲,繼續問道:
那你呢,你也有索倫家族的血脈,會不會突然瘋掉?”
愛洛絲側頭掃了這位沒禮貌的家夥一眼,露出了意味難明的笑容:
“從長遠來看,我們都會瘋掉。”
你這個“我們”指的是哪些人?盧米安額角一跳,覺得愛洛絲說的“我們”不隻是索倫家族的成員們。
短暫的靜默後,詩人伊萊特由衷感慨道:
“一個家族的恐懼,延續多代人的詛咒,不斷走入黑暗地底的先祖,真是絕佳的寫作題材,很能給人靈感,阿諾利要是知道了,絕對會誕生一本經典的,即使是我,也有了寫長詩的衝動。
說話間,四人總算走完了漫長的石製台階。
出現於他們眼前的是一座寬闊的大廳,大廳內豎立著一根根灰白的石柱,它們共同撐起了上方黑幽幽的頂部。
隨著四道電石燈光芒的照入,盧米安等人看見了好幾堆白骨,它們位於某些石柱的後方,半遮半掩地暴露出部分。
“死的人還不少啊。”阿不思.梅迪奇笑著感慨了一句,往其中一堆白骨走去。
就在這時,盧米安聽見了浙淅索索的聲音。
他猛地抬頭,將電石燈的前端對準了上方。
偏黃的光芒裡,昏暗斑駁的天花板上有一道巨大的黑影飛快爬過,沒入了另外一側的陰影內。
那黑影是隻形似蜘蛛的生物。
它和彆的同類相比,眼睛隻有一對,但每隻眼睛裡都填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單眼,這些單眼往著不同的方向轉動,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這巨蛛身上無數剛毛又粗又長,簇擁著背部一顆乾癟發黑的、拳頭大小的枯萎心臟。
盧米安霍然打了個激靈,腦海內冒出了一個名詞:狩獵黑蛛!
這是“陰謀家”魔藥的主材料之一。
這一個多月裡,盧米安雖然沒有搜集到狩獵黑蛛和人身獅相關的任何一種材料,但也大致弄清楚了這兩種超凡生物的情況,知道它們長什麼樣子,有哪些能力,他最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傳送”去彆的地方,尋找狩獵黑蛛和人身獅的蹤跡。
但和資料裡的狩獵黑蛛相比,剛才爬過去的那隻黑色巨蛛更加奇特,許多細節都不太一樣,它甚至有一顆外嵌的、形似人類的乾枯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