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心修道院?“永恒烈陽”教會在特裡爾最大的修道院?阿不思.梅迪奇去那裡做什麼?他不會是“淨化者”派入“鐵血十字會”的臥底吧?或者,加德納.馬丁讓他盯著聖心修道院的某些事情?盧米安腦海內瞬間閃過了大量的念頭,有疑惑,也有猜測。
見他沉默不語,隻是提著電石燈往前行走,伊萊特連忙補充道:
“我有朋友在聖心修道院,我經常過去找他喝酒。”
“修道院的僧侶們能喝酒?”盧米安沒立刻追問阿不思.梅迪奇的事情,狀似閒聊般笑著問道。
他們兩人正走在幽深黑暗的甬道內,純靠電石燈照出的偏黃光芒帶來慰藉。
伊萊特絮絮叨叨地說道:
“當然能喝,隻是不能喝烈酒,不能喝醉,聖心修道院的自釀酒甚至是我喝過最好的葡萄酒。”
“你的朋友是一名僧侶?”盧米安不快不慢地走著,腳步聲回蕩在仿佛沒有儘頭的甬道內。
伊萊特似乎很樂意夏爾和他聊天,未做隱瞞:
“對,他是‘小兄弟會’的成員,是我侄子的洗禮牧師,後來看不慣教堂神職人員們沉迷於享受的行為,轉為僧侶,進了聖心修道院,目前負責釀酒坊。
提倡節製欲望苦行傳教的“小兄弟會”成員啊……盧米安這才把話題拉回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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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看到過阿不思.梅迪奇幾次?他去聖心修道院做什麼?”
“就一次。”伊萊特咕噥著說道,“我對類似的事情並不關心,那裡又沒有修女,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一名僧侶穿過走廊,進入修道院的後方。
不像是秘密進入,也不怕被發現的樣子……盧米安從伊萊特的描述裡做出了一定的推測。
就這樣,在詩人伊萊特不斷尋找話題中,兩人終於穿過蠟像房,離開立著“希望”、“瘋狂”和“死亡”三扇大門的廳堂,回到了進入地宮的樓梯口。
伊萊特沒有掩飾地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他抱怨道:
“地宮那麼危險,有可以使用超自然力量的怪物,普伊弗竟然讓我們下來冒險!”
“他是想害死我們嗎?”
你們都是遭受國王餅遊戲多次汙染的人,不知道還算不算真正活著……盧米安沒有直接回應伊萊特的抱怨,笑著調侃道:
“看來你是越害怕越緊張,越喜歡說話的人。”
“那會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伊萊特熄掉電石燈,沿盤旋往上的樓梯離開了地宮。
盧米安轉過身體,沿之前的道路回到了“瘋狂之門”前。
他剛才出來時並沒有關上大門,如今即使還未靠近,電石燈照出的偏黃光芒也讓那一尊尊蠟像若隱若現,仿佛藏在黑暗裡的等待者。
盧米安停在門口,緩慢地彎下腰背,將電石燈放在了麵前的地上。
然後,他直起身體,目光掃過了那一尊尊蠟像凝固著痛苦表情、蒙著昏暗陰影的臉孔。
他的身周,一隻又一隻赤色的火鴉凝聚了出來。
既然普伊弗伯爵明確展現出了惡意,讓自己等人進入多有危險生物的地宮深處,換個普通人來,之前已經死掉,那就沒必要和這位索倫家族的成員、紅天鵝堡的主人客氣了!
盧米安現在打算的是直接燒掉這些蠟像,這一是有可能幫助他消化魔藥,二是能提前清除掉部分隱患,免得關鍵時刻蠟像們活過來襲擊他,三是放一把出人意料的火,擾亂普伊弗伯爵暗中的布局,讓他懷疑這,懷疑那,並為後續的探索製造混亂。
混亂才有機會!
嗖嗖嗖,那一隻隻赤紅色的火焰烏鴉飛了出去,各自奔往不同蠟像的頭部。
釋放出兩批火鴉後,盧米安霍然單膝下蹲,將雙手按在了地麵。
兩道火蛇從他的掌心躥出,蜿蜒前行,飛快膨脹,分彆衝入了一側蠟像堆裡。
轟隆的聲音此起彼伏,大量的蠟像腦袋被炸開,腳底遭點燃,陷入了赤紅火焰組成的囚籠。
它們的體表,肉白色的蠟飛快熔化,或如水滴下,或變軟剝落,在爆炸和燃燒的雙重侵蝕下變得異常脆弱。
啪!
其中一尊蠟像的臉部“肌肉”完全掉落,露出了一張新的臉孔。
那是一個人類的臉!
那是一個失去雙眼滿臉痛苦早就死去的男性人類!
無聲無息間,又有更多的蠟像表層軟化,崩裂開來。
它們的內部無一例外都有一具人類的屍體。
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有的血肉外露,缺乏皮膚,有的腦袋和身體仿佛是死後才縫合起來的,有的肚子敞開,腸子纏成一團,填滿了白色的蠟.....
他們的共同點是,表情都非常痛苦,生前似乎經曆了什麼無比恐怖的事情或是目睹了最深最沉的噩夢。
盧米安看到熔化的白蠟變成了一滴滴粘稠的液體,不斷地從這些死去人類僵硬的臉上滑落,就像他們麵對火焰的焚燒,流下了解脫的淚水。
裡麵的模型居然是真人……盧米安也算是見識過不少恐怖場景的人,此刻依舊忍不住繃緊了身體,本能地有些排斥和畏懼。
他總算知道那些噩夢裡紅天鵝堡瘋掉自殘的普通人去了哪裡。
盧米安拿著電石燈站了起來,身上有大量的赤紅火焰膨脹而出,化作一顆顆“流星”,飛向蠟像房間的每個角落,讓這裡完全變成了火焰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