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藥劑的效果和原本火焰的灼燒,讓盧米安的傷口基本止住了流血,部分地方甚至還出現了血肉的滋生和皮膚的結痂。
盧米安一邊戴上“謊言”耳夾,嘗試著將胸腹間那個猙獰裂口移到相對不重要的位置去,一邊凝視著掛在岩壁上的油畫,腦海裡閃過了諸多念頭:
“作為‘監督者’,輕易不會直接下場戰鬥?
“佩爾樂的本體剛才一直躲在暗處,避開可能存在的意外?
“可如果她親自動手,也許我們早就被解決了,根本沒有創造意外的機會……
“而且,佩爾樂對沒有活捉我這件事情似乎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她畫中人的失敗不是意味著她發起的‘暗箱交易’未能成功履約,之後必然遭受嚴重的反噬嗎?
“她又不是詐騙犯……”
想到這裡,盧米安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活捉我一直隻是佩爾樂自己在說,沒有其他旁證……
“這可能確實是‘暗箱交易’另外一方提出的要求,但不是唯一的要求,大概率屬於幾個要求之一,且是最不重要的那個,所以佩爾樂製造出特殊鏡中世界後,立刻留下這幅油畫,讓畫中人來對付我們,自己則去了彆的地方。
“她要去完成的是最關鍵也最重要的那個要求?
“‘掮客’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啊……
“從剛才的語氣看,她似乎成功了,由此非常篤定漩渦即將成形,用不了多久就能將所有人卷入……
“這麼看來,她根本沒在附近,剛才隻是借助畫中人徹底消失前的聯係隔空說了幾句話,連追蹤都沒法追蹤。”
盧米安覺得自己的猜測可以很好地解釋佩爾樂的表現和之前戰鬥裡的一些細節,而這讓他內心有點沉重。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真理學派”的漩渦確實未能得到有效阻止,即將成形!
再過一段時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這時,K先生走到了盧米安的身旁,同樣凝望起那副破破爛爛的油畫。
他嗓音嘶啞地說道:
“我有罪。
“我未能提前查清楚‘真理學派’的計劃,讓問題積累到即將爆發。”
說話間,K先生肩部血肉蠕動,兩條皮膚蒼白、頗顯瘦弱的濕漉漉手臂緩慢長了出來,而同樣被切割掉了衣袖的黑色長袍無法複原。
不等盧米安回應,K先生側過腦袋道:
“這裡的動靜很快就會被察覺,不適合久留。
“你明天上午來找我。”
“好的。”盧米安瞄了眼或躲入了陰影或“心理學隱身”的同伴,輕輕點了下頭。
他也打算儘快轉移到安全屋去,免得遭受官方非凡者的誤擊。
等到K先生“傳送”離開,芙蘭卡、簡娜和安東尼從各自的藏身處走了出來。
“我們現在就回安全屋。”盧米安毫不猶豫地說道。
芙蘭卡微微頷首,一臉遺憾和心疼地說道:
“‘傲慢盔甲’不知道被放逐去了哪裡,這真要丟了,就太可惜了。”
剛才要不是“傲慢盔甲”直接攻擊到了“監督者”佩爾樂的畫中人,逼迫她改變了生命形態,間接導致幻化出的幾個懲戒者消失,盧米安即使依舊能想出畫群島騙子莫尼特的辦法,也難以支撐過後麵的階段——那樣一來,他麵對的可不隻是佩爾樂的懲罰,必然還要應付安東尼那個懲戒者。
對盧米安等人而言,“傲慢盔甲”可是功臣,是非常好處的封印物,誰也不希望它丟失。
“它要是人類,有智慧,還能自己找回來,現在嘛……”盧米安歎了口氣,用左手抓住了安東尼的肩膀。
就在這個時候,點點璀璨星光從虛空裡冒出,飛快勾勒成了一扇夢幻的對開大門。
大門敞開,“魔術師”、“審判”和“隱者”走了出來。
“魔術師”環顧了一圈,望向缺了一條手臂,模樣淒慘的盧米安,表情略顯奇怪地問道:
“你遭遇了襲擊?”
她說話間,隻剩電石燈光芒的采石場空洞更幽暗了一點,四周仿佛有無形的帷幕拉起。
“是的。”芙蘭卡代替傷勢隻是得到緩解,不至於猝死的盧米安將整件事情簡單講了一遍。
“襲擊你們的是佩爾樂的畫中人,她本體去做彆的事情了?”“魔術師”女士確認般問了一句。
“應該是這樣。”盧米安回答道。
“魔術師”望向了“審判”和“隱者”,彼此目光交接,皆沒有掩飾自身的疑惑。
短暫的靜默後,“魔術師”未做解釋,眼中星芒彙聚,似乎勾勒出了什麼圖案。
淅淅瀝瀝的小雨隨之落下,灑在了盧米安的身上,讓他的傷口徹底愈合。
同樣受到雨水滋潤的芙蘭卡等人則洗去了疲憊。
這和“夜夫人”在夢中用過的那個能力很像啊……盧米安產生了一定的聯想。
“魔術師”女士點了下頭道:
“明天把詳細的經過寫給我。”
說完,她已是帶著“審判”和“隱者”消失不見。
而隨著四周幽暗的褪去,盧米安發現自己等人已回到位於行政區的安全屋內——簡娜在這裡召喚過“審判”女士的信使。
“‘魔術師’女士她們很疑惑我們被佩爾樂的畫中人襲擊。”安東尼收起空白的畫集,說出了剛才的感受。
盧米安點了下頭道:
“疑惑的應該不是佩爾樂襲擊了我們,以‘暗箱交易’為核心的‘監督者’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那疑惑的是什麼?”簡娜和芙蘭卡想不出答案。
安東尼嘗試著剖析:
“疑惑的確實不是佩爾樂襲擊我們,而是我們被佩爾樂襲擊了。
“她們似乎相信我們不會被佩爾樂襲擊,至於佩爾樂有沒有這個意圖和實現想法的行動並不重要。”
盧米安等人陷入了沉思。